润玉没想到这个时候,锦觅还会来找他。这样的时刻,面对锦觅他难免拘谨,还更匀了一分无望的酸楚。
他轻声问,觅儿,你怎么来了?
锦觅不答话。
他走近她,而她放下裙摆,站起身来。他们四目相对,彼此间的距离那样近——
锦觅踮起脚,手臂攀上来,攥住他的衣襟,似勾倒一棵玉树那样,一把将他拽得倾下身来,尔后重重吻上他的唇。
眼前有无数的烟花炸开,一时间他震惊得忘记闭上眼,锦觅的瞳仁就在咫尺空间里放得极大。她眼中晕着一汪水,水里又倒挂着星火,漾出能将人灼烧的温度。檀红悄悄顺着他的脸颊爬上了眼角,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发现自己被锦觅推搡着,坐倒在床榻上,而她也毫不避嫌地,骑跨在他腰际。
她这样大咧咧地坐着,岔开双腿,没有半点顾忌地卡住了他的腰身,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掌心内侧贴着他的脸滑过去。
这姿势亲密得可怕,又轻佻肤浅,来得过于突兀。更可怕的是,两个人相互挨触的部位,直接又暧昧,不可言说,经不住过多折腾。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润玉脑中无法思考,他的心脏似乎都忘记了怎么跳动。
他从来恪守礼法,不曾与谁有过肌肤之亲。而待到他的大脑终于能够运作的时候,锦觅已经从他身上起来了,准确说,是被他用力推拒开的。
他全身发热,指缝间似乎都溢出了湿意,指尖却又冰凉。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烫到了,又好像是被冻伤了,分不清冷热。
他的嘴唇都在发颤,唇尖有点发白,又有点儿泛青,很难说是被吓的还是气的:你不是她。
你不是锦觅。
之于润玉,锦觅如同星辰。星辰唯有高挂天际,不可触及,才会那样璀璨夺目。一旦星星坠落了,耗尽了辉煌,化作陨石,便没有了光,润玉的天空也就失去了色彩。
“锦觅”笑了一笑,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果然是火神。润玉被他粗暴无礼的试探行为气到发抖。在润玉看来,锦觅是娘亲故去之后,他心中最后的净土;火神顶着锦觅面貌所做的一切,都是对自己精神寄托的亵渎和践踏。
火神却对此视而不见,一开口,就如向滚油中撒了一瓢冷水,爆裂油星无数:你不爱她。
你把她当作救赎,把她高高挂起,如同一个虔诚信徒,晨昏定省地将她供在那儿。你把她当神,可神明端庄慈悲,可供膜拜,可供叩首,唯独不可拿来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