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手底下,从不养闲人,便不堪大任,也绝无尸位素餐之徒。日后你待要收拢心腹安插亲信,也不必为难他人,顶多放归不用就是了。”
声色清冷,不疾不徐,将今后安排一一叙来,又拉又打,恩威并施,端的是面面俱到,无比冷静自持。
是啊,这些年来,帝王心术,他早运用得炉火纯青。
旭凤木然盯着他,如看一个冰雪砌出来的虚假幻影。冰雪清灵剔透,含千光藏万化,难免叫人以为自己看到了仙障奇景,结果日头一出就消散了,才知悉何谓最是人间留不住。
到此,旭凤总算明白了,上位者无情。
良久,他才开口,出了声才发现自己音气嘶哑干涩,呕呀嘲哳难听得厉害:“你凭什么以为,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要承你的情,就得乖乖地全盘接受?”
润玉侧着脸,怜悯地看他,如同在瞧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旭凤,你还不明白吗?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有二君。”
他说完,似怕旭凤还不能懂,又补充一句:“到你上位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时。”
人或许可以争天命,可要怎样争生死呢?
千金之子,本应坐不垂堂,润玉却一再身先士卒,将身试刀锋,全然无所顾惜,未尝内心深处不曾存着自毁之念。
所以,等时候到了,润玉就要将一切甩下,走得干干脆脆,只留他旭凤一人,来做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旭凤想要吼叫,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声嘶力竭地怒吼了,发出来的声音却全无气势,倒真真似是不谙世事的顽童在无理取闹了:“我从没有想过要你死!”
然后他听得润玉漠然问道:“此时没有,日后若是有了呢?”
彼时我是你阶下囚,生死皆随你心意。如若身不由己浑浑噩噩,到此方觉悔之晚矣,又何不若早日自断图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