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巨响,几案被掀翻,果干四散,碟碗落了一地。
旭凤浑身颤抖,目中透出凶光来,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孤狼。
他是被气的,满腔委屈堵在胸口,若千钧磐石压下,简直酸苦到骨缝里:“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润玉不答。他仰起头,无言地同旭凤对视,左手下意识握住了右腕。
有时候,润玉是真的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多年过去了,旭凤还能在某些问题上这么单纯?那么多脚下叠尸,那么多血泪教训,还不够他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准则吗?
他们兄弟,出生含的是金汤匙,脚下踩的是钢丝索,行的路是万骨枯,学的道是帝王术。
至尊宝座只容一人,便注定了他们要骨肉相残,成王败寇。
旭凤,等你登上了那个位置,你所看到听到的,就和从前再不相同了。有那么多人,盯着你脚下三尺地,窥视你身后一拢土,你如何不如履薄冰,算计人心?
到那时,便你不要我死,自也有人愿意为你铺路,为你的刀做你的刃,对我除之而后快。
想要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
润玉想,他这一生,注定不能继续平平无奇地苟且偷生。寻常人所谓的琐碎幸福,锦觅所要的淡云流水度此身,总是与他无缘的。
人间烟火太平淡了,便纵一时暖得了身,也暖不回他一颗寒心。
却并无可惜。
如果说,绝怜高处多风雨,那他偏要登临送目,挥袂成荫遮断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