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念死者,总要有几句生前善行。可润玉说完这句,竟再无话。

他饱读诗书,种种庄严隆重的悼词,也曾想过一二,如今却不愿说来矫饰排场。

“请干娘放心,彦佑一定好好照顾鲤儿。”彦佑道。

“干娘放心,鲤儿一定好好学习法术,长大了保护哥哥。”鲤儿也跟着道。

只剩旭凤未曾说话。他看看润玉的发簪,心道,幸好变成了银色,否则孝期不可穿戴华贵,便不得不摘掉了。

也因润玉愿意一直戴着,他才更有几分留在他身边的底气。

“簌离公主……”旭凤深吸一口气,“我知我无论如何认错,都无法挽回昔日龙鱼族之殇。幸而来日可追,我定会尽我所能,弥补往日伤痛,不令悲剧重演。”

他又偷瞄一眼润玉。

“当年您与兄长骨肉分离,是我母神之过。恶行却生善缘,说来讽刺,可我真心庆幸能与兄长相见。父帝母神高高在上,虽予我荣华富贵,却无人问我心事。唯有兄长相陪,我才觉得开心。只是若时光倒流,我愿是我掉进太湖,被兄长捡到才好。”

这场面听来狼狈,逗得鲤儿笑了两声。

“你们……先离开吧。”润玉道,“我再多留片刻。”

他望着簌离的灵位,等到身后动静渐远,方才开口。

“我才是您亲生儿子,旭凤说得倒是比我还多。”他神色哀伤柔和,“非是孩儿冷淡寡言,只是不想在至亲面前仍然虚与委蛇。在娘亲身边的时日,孩儿从未想过离弃,却也记不得什么快乐的事情……可孩儿仍然爱您想您。”

彦佑牵着鲤儿行至院中,旭凤跟在后面。彦佑回望一眼灵堂,叹了口气。

“夜神殿下,果然不太好懂。”

“你何时想要懂他。”旭凤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