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应算什么?调情么?我这样想着,灰溜溜地转过身去兀自睡了。之后他的双臂从背后伸来将我抱着,是我最喜欢的姿势。我们都不再说话,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耳朵上,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传达到了。他懂。

隔了几天午饭的时候有人敲门,我正要去开,被婆婆叫住了。她谨慎地拉开窗帘一角朝外望了望。“美国人。”她小声告诉我们,又看看摆着三副碗筷的饭桌,沉吟了几秒,说,“躲了被搜出来反而难办,你们两个小鬼不要慌张,假装我家人就是。”

美国人是带着翻译来的,说要检查是否有残余日军躲在居民家里。婆婆淡淡地说当然没有,家里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孙子,年纪还差一点所以没去打仗。

“小太郎,给客人倒点水。”婆婆吩咐我。

对方有五六个人,手中都持着枪。我权衡了一下觉得武力比拼上我们这边确实占不到便宜,还是照婆婆说的去做比较安全。

我坦然地从橱柜里取出几个造型精细的茶杯,又进里屋抓了些茶叶,用烧好没多久的热水满上。这些天来伺候婆婆喝茶早成了每日必修了,我知道婆婆的用意是让美国人看出我对家中这些细枝末节的熟门熟路,而事实上有一两位美军的表情已经流露出几分信服。

将茶杯递给其中一个棕发男人的时候他上下打量我,“真是男孩子么?”他笑着问同伴,“像个姑娘,在国内我可没见过这么秀气的。”

我下意识地瞥了晋助一眼,他果然脸上一黑。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虽说两个男孩子都挺好看,长得却一点不像呢,真是您的亲孙子么?”那人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然后他注意到了晋助的眼睛,放缓了语速说,“而且这伤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很可疑吧,是不是?”

“我父亲娶了两房,他跟我是同父异母。”晋助沉着地回答,“眼睛是小时候被他妈戳伤的,你们美国人不会理解。”

噢他说谎真厉害,比我强太多。

“这样吗。你父亲呢,孩子?”那人又问。

“两个月前出门办货就没再回来过。”

“母亲?”

“跟父亲一同去的。”

“他母亲呢?”

“改嫁了,没有带他一起,拖油瓶不好办。”

我似乎听出点恶作剧的味道,但这样的情形下不好与他作对,只能硬着头皮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