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马吕斯问。

珂赛特慢慢朝他抬起眼来,脸上带着一种凄惶的神色。

“今天早晨,我父亲让我做好准备,说我们大概要走了。”

一阵寒噤从马吕斯的全身经过。尽管已近夏季,他却感到全身被冰水泼过,一下子从甜蜜的美梦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还不知道去哪儿。我问了,但他答得很含糊。我只知道也许我们要去英国。我想父亲也还没打定主意。”

马吕斯立刻抓紧这句话,将它当做救命稻草。“这么说,也有可能你不会走?”他急忙问。

“我想希望渺茫。父亲从来不说无意义的话,也从不出尔反尔。他说也许要去英国,那么事情就已经定了九成了。”

马吕斯越过栏杆,向她伸出手来。珂赛特慢慢站起来,握住那只手。两个人的手都冷得像冰。

“几时要走?几时回来?”

“我不知道。”珂赛特愁眉不展地说,“你能来吗?和我们一道去英国?”

马吕斯感到一股热血朝脸颊冲去,堵住他的喉咙,鼓动着他的太阳穴。

“去英国!我没有钱呀!我现在还欠古费拉克,我不知道多少,至少十个路易。我有一顶旧帽子,值三个法郎,我有一件上衣,前面缺着几个扣子,我的衬衫稀烂,衣服袖子全破了,我的靴子吸水。珂赛特!我是个穷小子。你只在夜晚看见我,把你的爱给了我。要是你在白天看见我,你会给我一个苏!到英国去!嗨嗨!我连出国护照费也给不起!”

他痛苦地用额头抵着栏杆。珂赛特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