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你从那天开始就不愿意叫我哥哥的原因吗。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被自己牵着的弟弟,令人意外的是柚木司竟然也在看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阿司毫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笑,漂亮得仿佛寿终正寝的蝴蝶,仿佛那些侮辱的话里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还是被哥哥疼爱的小弟弟,是被大人捧在手心的珍宝。

恍惚间他又听到那个冬天的水滴声,水里有谎言,有血肉,有海市蜃楼。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不是错觉,只是液体是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身体已经被捣得稀碎,只剩一层皮囊包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恐一张嘴,吐出的不是言语,而是绞成一团的内脏组织。

毫无理由地,他想到阿波罗7号爆炸的那一瞬间,肯定如同烟花一样绚烂,火光四溅,每一次短暂的燃烧都是淌出来的血,每一个细小的光芒都是割下来的肉,与此同时也终于知道,一艘满载希望的飞船的陨灭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万念俱灰。

TBC.

第6章

就算提高声音,也无法传达,如此,归咎于你吗

11.

“比起你们的好爸爸,我这边的要求就低了很多。”女人的声音还在兀自响着,秃鹫一样在头顶盘旋,“你们两兄弟,一个陪我,一个陪佐伯先生,这样就可以了。”

“放过阿司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双眸迸发出奇异的灰暗,仿佛把眼眶也灼伤了,他死死扣住弟弟的手腕,意识已经全然模糊,眼前一片茫茫水雾,心里却异常冷静地想着:今天应该是满月。距离阿司的生日只有不到两个月亮周期了而已。

他给了阿司一个空茫的生日愿望,自以为这双手还可以纤尘不染地拥抱对方,却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把他推向更阗黑粘稠的深渊。

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有别的选择吗。”

大丛的阴影缓缓逼近,腥臭得仿佛能流出涎水的目光锁在他身上。柚木普低下头推了推自己的脸,不自觉地往窗边退了两步,却感到手心的五指温软地动了动,只一个动作就安抚了他的情绪,随即巨大的悲伤接踵而至。

这种关头,柚木司仍在想着如何让他快乐。

“别把孩子们逼得太紧了。”宾主完全颠倒,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做了个手势,示意母亲坐下,“他们迟早会明白自己的处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