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没有正面响应,反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您的心情不好吗?」

「嗯?丁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白泽仍是笑着,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我们是不会有『心情不好』这种事情发生的,因为很快就会忘记了,只需要几口酒,醒过来就会觉得很舒服。」

他拿出葫芦,又喝了一口。

「要试试看吗?」

丁还没来得及答复,就察觉唇上多了一个柔软的触感,而后是香气浓郁的酒水灌入口中,伴随着软绵绵的舌叶。因为太过震撼了,脑筋有些转不太过来,丁完全忘记自己应该推开这个醉到连自己在干麻都不晓得的醉汉。

「嘿嘿,好喝吗?」

凑得极近的距离,能清楚地看见白泽的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的水光,湿润而温和,倒映着怔愣的自己。接着他留意到方才和自己紧紧相贴,那双饱含酒水和唾沫的殷红唇瓣,此时正一张一阖的吐息。

丁别开眼睛避开他直视自己的双眼,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回答「好喝」还是「舒服」比较好。刚刚的确是舒服到脑袋都快要化开般,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好久好久以前偶然尝到的名为糖的东西,甜腻而温顺。

先不论那个醉汉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丁对此也稀里胡涂,只知道这个动作似乎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可以做。他曾经不小心窥见村里的一对男女在当时还很茂密的树林里嘴碰嘴,状似亲密。

原来人的嘴唇竟是如此柔软。

还在思考,丁就看见那张放大的脸露出失望的表情说:「欸?不好喝吗?丁之前明明就说好喝的。」

这个家伙只要喝醉了,一向都很任性。不,其实不喝醉也是很任性的,只是喝醉的时候会更不讲道理而已。关于这点的最大受害者大概是昆仑山的酒友兼损友,一号麒麟二号凤凰三号应龙……以下略。

丁没想到身为小孩子的自己居然也有哄人的一天,怕回晚了对方误会,赶紧回句:「呃……好喝好喝。」

「嘿嘿,跟你说喔,我啊,今天早上碰到了从来没有碰过的事。」白泽又在丁的脸庞啄了一口,然后跟他说了今早发生的事:「村长问我要不要娶他的女儿,然后永远待在这个村子里呢。真是有趣。」

「那您有答应他吗?」

「丁觉得我会答应他吗?」

「不会。」

「那丁希望我答应他吗?」

这个问题丁没有马上回答,他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老实回复:「希望,但又不希望。」

无法对他说谎。

因为丁今天早上在取水的途中,确实是有想过如果他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他打从心里渴望留住这个在记忆中唯一对自己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