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愉妃娘娘话,是《牡丹亭》。”魏嬿婉跪着,心里惧怕又委屈。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位份低微,愉妃有皇贵妃这样的靠山,又有儿子撑腰,拿捏她一个小小的常在,十分容易。自己在这后宫里,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呵,淫词艳曲。”愉妃下了定论,冷冷斥道:“身为妃嫔,当谨守妇德,你却在此摆弄这般不入流的东西,该当何罪!”
魏嬿婉慌忙伏身乞饶:“嫔妾知错,再不敢了!”
“本宫既然撞见了,便不能不管。”愉妃并不瞧她,伸手拨了拨护甲,“就罚你在此跪足两个时辰,回去再抄百遍女则给皇贵妃送去,向她请罪。叶心,你在此看着她。”说完径自扶着宫人的手缓步离去。
魏嬿婉心中不忿,斜睨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嘁——”
啪!
一记耳光扇在魏嬿婉白嫩的脸上,立刻就肿起了几道红印。
叶心吹了吹手,身子斜在假石上,笑道:“魏常在慎言,这以下犯上,奴婢还是管教得的。”
魏嬿婉完全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眸中缓缓积蓄,又不想在旁人跟前失了脸面,只得低头咬牙忍着。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错,要被愉妃要这般针对。这《牡丹亭》所写的,不过是两情相悦之事,宫中连《墙头马上》这样写淫奔的玩意都能堂而皇之地排演,怎么就容不下她唱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魏嬿婉恨恨地想,以尊欺卑,当真便毫无道理可言,这紫禁城,原就是倾轧之地,她势必与她们争一争!
夏日本就酷暑难当,愉妃又故意将她罚跪在无荫无遮的青石道上,上有烈日当空,下有炎炎焦土,魏嬿婉不多时便觉得煎熬非常。
身上原本层叠繁复的华丽戏袍此时成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累赘,骄阳煎烤,魏嬿婉却觉得自己身上阵阵发冷,嗓干舌燥。
叶心站在阴处,见她有些不支,幸灾乐祸道:“哟,到底是个正经主儿,享了几日福,就这般娇贵起来。”
魏嬿婉神思恍惚,无力与她争辩。
春婵见状,急得几乎要哭:“叶心姐姐,求你让我们主儿好歹喝一口水,再这样下去,谁也受不了呀。”
叶心却立在树荫下冷笑:“我也不过是个奴婢,可不敢违了愉主儿的命令,怪只怪魏常在自己不守规矩。当日伺候大阿哥的时候,她也是那般狐媚,纯妃娘娘心善,打发她去花房,没想到她倒还能一步登天,啧啧,若要我说,当时就该依着我们愉主儿的主意,随便寻个由头打发出宫去,今日咱们也清净些,省得瞧见狐媚手段污了眼睛。”
叶心的话,魏嬿婉听得一清二楚,她万没想到,自己当年突然被贬,竟有愉妃的手笔。
愉妃……珂里叶特·海兰……好,好得很,你原来早就开始算计我……若不是你,我怎会受这几年屈辱!
魏嬿婉气血上涌,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主儿!”春婵扑上来扶她,魏嬿婉只记得春婵那张焦急的脸,便再无意识。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