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阿哥因生母获罪,惊惧交加,卧病半年有余,终于薨逝。
秋风瑟瑟,衬得被三所愈发凄凉萧索。
一垂朽妇人坐在门廊上,缩着身子,似乎有些呆滞。
这是魏嬿婉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她穿着氅衣,站在这样透风的地方,还是有些寒意。
听见动响,妇人一惊,转过头来,见到来人,惊讶一瞬,转而便有几分怒意。
“珂里叶特氏,这北三所,住得可还习惯?”魏嬿婉轻笑一声,由澜翠扶着走至近前,若非她仔细辨认,几乎不能识得面前妇人便是原来受尽帝宠的愉妃。
“尚可。”珂里叶特氏横眉冷对。
“是么?”魏嬿婉瞧着眼前的阶下囚,扬声笑道:“这北三所本宫特意为你选的安身之地,这里头可有拜尔果斯氏的冤魂,日日与你作伴,你可感激?”
“魏嬿婉,你何须惺惺作态!”珂里叶特氏大怒。
“大胆,炩贵妃名讳可是你叫的!”澜翠斥道。
“贵妃……哈,哈哈哈……”珂里叶特氏大笑起来,咬牙恨声道:“呸!不过一个狐媚子,肮脏下作之人!什么贵妃,不配!”
王蟾上前抡开双手,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珂里叶特氏只觉得眼前金星直晃,面颊登时肿胀起来。
魏嬿婉走上前,盯着那张极尽沧桑的脸,冷笑一声:“你倒是有几分骨气。”
珂里叶特氏颤抖着身子,依旧不肯低头,“你们……陷害皇后……必有报应……我便是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
“哦,报应?”魏嬿婉嗤笑,“你是说——母债子偿么?啊,也对,你深锁宫中,不知情形,本宫便告诉你。”魏嬿婉微微倾身,直视着那张发黄的面皮,“你的孩儿……死了。”
珂里叶特氏闻言顿时面色发白,直直地瞪着她未发一语。
魏嬿婉唇角一勾,直起身子长叹一声,“唉,可惜一个好好地孩子,因为嫡母废位,生母获罪,兄弟阋墙,惊惧交加——”魏嬿婉盯着她,一字一句:“生生吓死了。”
珂里叶特氏已然面如死灰,双唇微颤,“不……不可能……”
魏嬿婉低头理了理袖子,“皇上感念他有几分孝心仁义,特特赐了谥号……”
“啊——”珂里叶特氏突然挣脱王蟾的束缚,飞扑上前,将魏嬿婉扑倒在地,“不要说了!不要!”她疯狂地哭喊着,正要举手去打魏嬿婉,忽然被一股力量拽起,又被远远地丢开,她枯瘦的身子如风中落叶一般,被毫不留情地扫落在地。王蟾立刻上前制住了她。
魏嬿婉看见进忠那张剑眉微蹙的脸。
“一时失了神……”魏嬿婉借着他的手站起身,自嘲一笑。
进忠一言不发,沉默着将她身上的尘灰清理干净,又瞧了瞧她掌心的擦伤,面色一冷,抿唇不语。
魏嬿婉从未见过他这般冷峻的模样,轻声开脱道:“不过是一时大意教她得手,回去让春婵拿药酒敷一敷便是。”
进忠从澜翠手中接过一方干净的巾帕,将她的掌心的血污一一擦净,又吹了吹,方柔声道:“她是将死之人,你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