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卧室的门,被子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床头柜上也全是咖啡罐,飘窗大开,凌乱的曲谱和歌词被散得随处都是,我随便捡起一张,上面写好的音符被涂抹干净,显然是一份不满意的失败作。
我在这个套房的每个房间都走了一圈,无论哪里都没有人,也确实不该有人,毕竟尾崎红叶已经来过一趟,如果有人,她不应该没有发现才对。也许中原中也离开了这个套间选择了别处,也许他真的出门散心,这都是有可能的选项,但我却第一时间将它排除。
我觉得他还在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何那么肯定。
几分钟后,我站在了套间的衣柜前,就像它面积过大的豪华阳台,这个套间同样拥有一个非常大的衣柜,它的宽度至少有两米,沉默地伫立着,像是一个漆黑的、能给予庇护的洞穴。我想它足够容纳一个人在里面,也很适合处于焦虑与极端偏执情况下的中也,如果中原中也和以前一样,喜欢逼迫自己,喜欢在密封的环境里创作,那么他——
我轻轻拉开衣柜门,光线照进黑暗的柜门深处。
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蜷缩着坐在柜子的角落。他比前段时间在镜头下还要再瘦一些,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他手上还拿着曲谱,上面全是删改的痕迹。在我打开柜门以后,他先是抬手挡住眼睛,下意识躲避了刺眼的光照,在许久以后,他转过脑袋,茫然地抬头看我,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我看着他,自上而下。
他失神地眨了眨眼,眸中蓝色闪烁。
你……
他没说完,他被我一把,用力从衣柜中扯出。
他被我扯得踉跄。
他的意识不是很清醒,只是被我拉着往前走。他在门框处差点跌倒,我扶住了他。中原中也终究是走到了这种地步,想想我都觉得好笑,以前他确实也经常失控,但从未有一次这么接近那条彻底失控的边缘线。明明是盛夏,他浑身上下却冷得可怕,好像没有温度。
我关掉了整个套间的制冷,把他扔进浴缸,我用淋浴喷头将热水冲在他身上。在水流的冲击下,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像是刚刚认出我是谁,他露出了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让浴缸继续放热水,同时一把抢过他手上还紧紧攥着的作曲簿,他大怒,像是被夺走致命之物,他冲上来抢夺,但他因为这几天的透支已经没什么力气,我制服了他,我把他按在热水里。
还给我!他大喊。我还没写完!
你不能写了。我用力按着他的肩膀。你写不出来的。
谁说——
你就是写不出来。
我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