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是从哪里记得这些的呢?
我又是从哪知道,我曾经十分擅长阅读的呢?
当这些东西只是在我的脑海里,我尚且可以认为它们只是我的幻想,是我捏造出来的,白日中如梦般的回忆。为我身体上的缺陷寻求些许安慰,一种自.慰式的补足。
但当你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类的时候,当你发现那个人竟然不是你梦中之人的时候,这一切自欺欺人的表象都将如期崩塌。
也许我精神上的确很混乱,也许真如医生所说,我不该思考,也不该阅读,但我还是愿意和库洛洛聊天,或者听他说话,或者看他愿意给我看的书。
同样的,我也愿意跟着他出来。
“唉,团长,你带了个什么出来?”
说出这句话的人,人们称他为侠客。我暂且承认他是一个叫侠客的个体,但我对他看我的方式并不太满意。和库洛洛相处的过程中,这类情况从未出现,我也从未被强制性地认识到那早就被我盖上了一层幕布的现实。我更愿意相信此时的我才是真实的。
即使真实的我还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这一团……”侠客指着我的方向,用手画出一个轮廓,那大概是我的轮廓,“是什么?是念能力吗?”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在我的眼中与库洛洛的手并无两样,只是更小一些,更瘦一些,因为长期在病房居住泛出隐隐的苍白。我看向玻璃倒影中的自己,苍白的脸,黑色的头发,眼窝深陷,但该有眼睛的位置,还是有一对黑色眼睛的。
“我带她出来散散步。”库洛洛说,“侠客,你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吗?”
“她?原来还有性别的吗?唔……”名为侠客的人出现了苦苦思索的表情,他环顾四周,突然恍然大悟。
“这家店。”他说,“这家店变得不一样了。”
“总得来说,我们在她的梦里。”库洛洛说,“来,我带你见见她本人。”
库洛洛抓起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了侠客的手里,然后他那双碧绿的眼中仿佛淌过了一条溪流,从一端较深的绿色,绕过中间的弧形,滑动一圈,又从较浅的那一端离去。之后,就好像看进一汪翠绿的潭水一般,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啊,真的呢,是一个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我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能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孩子”,我总觉得我好像已经活了很久,又时而觉得自己仿佛昨日才刚刚出生。
我看向库洛洛,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我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