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人们为什么还会渴望他人的体谅?

答案不过是他们自身过于弱小罢了。

我跟他们不同。我不弱小,所以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同情,不需要任何感同身受。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我四岁生日的前一晚,当父亲来到我的卧室递给我一杯他亲手泡的红茶时,我没有立刻接过来。

“温蒂。”他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等待,“你愿意继承家族吗?”

“您认为呢?”他这么坚持,我不得不接过那杯红茶,直视他的双眼,“我以为,我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上万人生活的资本。”

他微笑:“你很聪明。”

马尔斯·布鲁尼是个喜欢笑的男人。他很绅士,多数时候待人随和,彬彬有礼。他可以对任何人笑,每种笑容的含义都各不相同。我看得出来他这时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这得感谢您的遗传。”我把茶杯捧在手里,“或者您可以谦虚地认为这是我的天赋。”

他是我的父亲,当然也足够聪明。通过我的动作,他应该也看出来我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他便保持着微笑,蹲下身,视线与我齐平:“布鲁尼对你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吧。”

我将杯里的红茶倒到了脚边。我倒得很慢,可以清楚地看到红茶一点一点浇在地毯上,把那细软的羊毛料腐蚀干净。假设我没有倒掉这杯红茶,而是将它吞入腹中,那么消失殆尽的将是我的口腔、肠道和其他内脏。我能想象那是一番怎样精彩的画面,它一定比马尔斯此刻平静的表情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