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画儿的姑娘气得脸通红,既不好意思跟她反驳,又尴尬不已。

凤姐儿忙道:“知书姐姐的境界,我们这些俗人可及不上,想来定是家学渊源。我们学个琴啊画儿的,原不过是为了打发世间,哪里比得上姐姐是痴心于此,专门研究呢?

叫我看,这画儿就极好,工笔入门容易,但是画好却也难,一看这位姐姐就是极有天赋的。”

第16章

这般年纪的姑娘凑在一处,性情不一,在家里又都是娇生惯养的,难免生些口角,好在凤姐儿居中调停,一场聚会也可算得宾主尽欢。

天色不早,众人慢慢也都散了,凤姐儿每人奉上京中带来的玻璃杯子两个,再亲自将人送出去。知州夫人仍前面跟张氏说笑,如姐儿红着脸悄对凤姐儿道:“真是对不住。”说罢便跑了。

至天黑这场宴席才算结束,凤姐儿让张氏自去歇着,她又盯着人将东西入库才罢。

“姑娘今日着实劳累。”平儿命小丫头烧了滚水,自己伺候凤姐儿洗澡。

凤姐儿泡在浴桶里叹道:“这一屋子姑娘真是要命,亏得爹娘没给我生出一堆姐妹来。”

“那柳姑娘也真是够自命不凡的,谁还不会点子’干啊湿的‘,偏她在那里显摆。人家好好地画个画儿,也没招她惹她,她偏又跳出来说人家不好!我看呐,她巴不得大家都只看她才好!

姑娘说不会诗,那不过是主人家谦虚,不跟客人争名头之意,她倒好,您看她那个样子,彷佛来我们这里是折节下交一般!”

凤姐儿笑道:“可见是戳到你的肺管子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呢。可是你想,我们在这里能待几年呢?我要那能书擅画的名声有什么用?没得传到外头去,人家以为我们家都这样轻狂呢。”

“那她一个土生土长的,这里谁不知道谁,要这样的名头有什么用?”

凤姐儿想了一会子道:“我猜,要么她就是这样孤高的性情,再虑不到这些人情世故上头;要么就是想搏个擅诗词的好名声,日后婚嫁也能嫁个高门。”

“这、这……”平儿倒语塞了半晌,“那我们是不该阻了人家的好前程。”

平儿给凤姐儿按了一会子肩,到底嘲道:“她也太急了些,这才几岁!再者,上头自有她老子娘,她这里这样算计,焉知她老子娘的意愿。且那高门难道就都是什么好去处?”

凤姐儿道:“这不过是我瞎猜,你怎么还当了真了。不许再胡说了,人家的事,要咱们多操什么心。你快好好给我按按是正经,我这肩膀头子酸得很。”

凤姐儿真是累着了,第二天狠睡了半日。张氏心疼她,不许人喊她。快午时了,凤姐儿方醒,掀开床帘一看,唬了一跳,忙叫康儿:“怎么不叫我?这都什么时辰了?爹爹娘亲可用过饭了?”

康儿忙道:“太太吩咐让您今天多睡些时候,不让我们叫呢。老爷已经上衙了。”

凤姐儿便不急着起,慢慢地由着丫头帮她收拾:“平儿今天有没有休息?”

安儿正端了一碗燕窝进来,笑道:“姑娘心里只有平姐姐,我们这些人都是摆设不成?已去歇着了,姑娘吩咐的,谁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