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味苦,凤姐儿自己都受不了那个味道,如何舍得拿它为给茂哥儿,贾琏更是个孩奴,恨不能是自己发热,以身相代,茂哥儿哭一声,他的心就跟着纠一下。
两口子都干不了这个活儿,还是巧姐儿明白道理:“良药苦口,弟弟必得吃药才好得快,我来哄弟弟。”
贾琏和凤姐儿齐声夸闺女,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巧姐儿手里的药碗。
茂哥儿在凤姐儿怀里还算老实,只是一会儿哼哼几句,一会儿哼哼几句。巧姐儿一本正经道:“茂哥儿别怕,姐姐已经尝过了,只有一点点苦,你喝了,就不难受了。“用匙子舀了一匙喂他。
茂哥儿才多大,哪里听得懂话,不过是有东西放到他嘴边,他便条件反射般张嘴罢了。那药极苦,茂哥儿一入唇便扭头哭闹着不要。
巧姐儿急得哄他,贾琏也跟着着急,屋子里孩子哭大人跳的。还是奶娘道:“要不算了吧,大人吃了药,哥儿吃奶也是一样的,大夫虽说让哥儿吃一剂,但不是也说不强求么。”
巧姐儿不死心,还想着在哄哄弟弟,凤姐儿直接道:“快算了吧,还是吃奶吧。”
贾琏正欲说话,福满虚浮着步子进来了:“爷,这是邸报,老……老圣人山陵崩了。”
贾琏大惊,一把夺过邸报,凤姐儿忙道:“将姐儿和哥儿带走。“又令众人都退下,自己凑过去跟着看。
贾琏一时激动,手抖得厉害,凤姐儿从旁边握着他一只手,轻声安慰道:“没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贾琏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如今一切向好,我不必自己吓自己。”
凤姐儿将邸报快速浏览一遍,也顾不得贾琏,先叫人将府中一切不合宜的东西都收了,又开了库房将素服都发给众人。非常时刻,凤姐儿一点儿都不敢马虎,福满来报都收拾好了,她也不敢大意,又领着人边边角角的都巡视了一遍。
贾琏将自己关在房中待了半天,总算将后路都想得通了,才松了一口气。出来一见凤姐儿的架势,安慰道:“不用这样,我们守着大面的规矩就是了。”
凤姐儿道:“宁愿叫人背后说我们谄媚,也不能这个时候叫人挑出毛病来。我知道你的心病,咱们家是跟着老圣人起得家,后来又很有些不可说之事,你是怕老圣人一去,没人压着圣人,圣人会对家里动手。
我一直也提着心呢,只是据我看,圣人既然肯用你,这也是一个利好,应该到不了那一步的。
怕就怕圣人虽暂无动手之意,却有人欲借圣人的手,因此,咱们宁愿此时再严谨些,也不能叫人在老圣人这事上说出什么来。”
贾琏叹道:“娶妻如你,夫复何求。若不是你,我此时还是浑浑噩噩,日日笙歌的纨绔而已,不知大祸将至。”
凤姐儿道:“咱们夫妻一体,快别说这个了。”
贾琏一面跟凤姐儿说话,一面换了素服,又叫旺儿备马,出了这样的大事,衙门里也是人心惶惶,他也得去看看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