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苦劝半晌,凤姐儿只是不听,最后都要跟他生气了,贾琏只得叹口气,轻轻抱了凤姐儿一下。

等出了国孝,迎春那边火速走完了六礼,日子定在了明年春里。凤姐儿看看黄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了,确实有点儿紧。

旁人家姑娘的嫁妆都是打小攒起来的,到了迎春这里,那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谁管她这个呢。贾母从王氏那里要了账本子,跟鸳鸯念叨:“你说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得,怎么就没给家里这几个丫头攒起来,哎,这都是我虑得不周。”

荣国府明面上真就是一家子花好月圆,贾母在这种气氛里浸得久了,也没想着这几个孙女私下过得是什么日子。反正到了她面前就只有好好好。

鸳鸯劝道:“家里人多事多,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好在这会子还有时间,再准备起来也就是了。”

贾母叹道:“说得容易,你想想你二奶奶当日嫁过来,那嫁妆摆出来,可是短日子能置办起来的?”

鸳鸯道:“老太太别嫌我说话不中听,二奶奶娘家毕竟就她一个姑娘,娘家兄弟跟她也好,就是陪送一半家产也没意见,咱们家却不一样,若照着二奶奶那样置办东西,只怕……”

贾母道:“连你都明白的理,难道我会不知道?只是也不能太难看了。二丫头出了门子,后头还跟着三丫头,那四丫头虽说是东府的,却是在我膝下养到了这么大,难道就一点儿不准备了?”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从前都瞒着我,如今这账上能维持成还是你二奶奶的功劳。这一年,我看着又要造进去了。”

鸳鸯也犯愁:“不只几位姑娘,将来还有几位小爷要结亲,日后出去行走,也得要打点。”

贾母道:“罢了,我原本想着,我这几两银子,将来给我两个玉儿分一分,再给你二奶奶留几件念想,如今看来,也是留不住的。”

鸳鸯听着,眼泪便落下来。

贾母接着道:“你记下,二姑娘和三姑娘成亲,公中各出两千,从我这里再出一千,她两个都是庶出,没什么依傍,京郊我那两个小庄子也给她们一人一个。再多,我也不能够了,剩下那些人也不能不管。你去跟太太们说,就照着这三千准备就是了。”

鸳鸯应了声是。

贾母又道:“四丫头是东府的,就不从公中出银子了,我私下也给她贴补一千,她哥哥虽有些混,但是她娘临走却是留下话的,光是她娘那些嫁妆就尽够了,她哥哥也不能半点儿不给她准备。

琮儿和环儿两个,就公中看着出吧,他们是男丁,往后过得好坏全凭自己,不像这几个姑娘,靠嫁妆吃饭。你这两位太太也不是什么宽厚的人,亲事上大面过得去就行了,我私下里也一人贴补一千,他们手里有钱饿不死,是喝汤还是吃肉我也管不了了。

兰儿是个苦命的,只是他还小,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他成亲那会儿。再有就是宝玉了,我这些孙子里,最疼得就是他,只是他却不是个能顶门立户的,他的亲事,你二太太自然上心,我这里再给贴补三千,就是娶公侯人家的姑娘也拿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