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贾府是凤姐儿当家,这几个婆子恭维几句便求见贾母。凤姐儿为难道:“不瞒几位,我们老太太自打月前身子骨儿就不大好,如今正养着呢,轻易不敢叫人去打扰她。几位若有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刘妈妈一咬牙,道:“既如此,还请二奶奶屏退左右。”

凤姐儿朝福满一点头,福满便带着几个丫头福身下去了。

刘妈妈低着头将事情隐晦地说了几句,凤姐儿忙道:“妈妈的话我知道了,只是兹事体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您和几位妈妈先住下,我回头给您答复。”

凤姐儿其实早与贾琏商量过此事,无论如何,贾府是再不能掺和进去的,若是甄府知道这事是由贾琏而起,甄贾两姓只怕要结成世仇。

甄府来得突然,她还没准备个说法,这会子只得先拖一会儿。

贾琏笑道:“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有什么难的,本来就要结仇了,也不在乎早晚了。你只说不敢收不就得了。”

凤姐儿讪笑道:“一时没想到,再者,我确实也觉得他们家里好些女眷无辜,想着若有个法子给她们留些也是好的。”

贾琏正色道:“糊涂。我说你糊涂原因有二。一是胡乱心软,你只想到女眷无辜,可是你想想,甄大人弄来的那些钱,除了那个去处,别的不都是这些家眷们享受的吗?纵她们没有做错事,难道那些因失了赈灾款项流离失所、乃至丧命的人就有罪了?就如我们家,当日虽说……但真说起来,除了王氏,谁又真干过什么恶事,可是如今我们营营汲汲,不就是为了一个戴罪立功吗?

二是你太小瞧人心之恶,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可能就只剩些女眷,纵留下许多钱财,难道就能保得住?不被这些钱财拖累送命就是好的。”

凤姐儿红着脸听贾琏训话,眼睛一眨一眨的。

贾琏伸手抚她一下,又道:“你虽好些事都能条分缕析的看明白,却总是心软,这是你的好处。没关系,你不用改,有我呢。

若是圣人开恩,这些女眷们不必跟着判刑,咱们私底下再帮衬一二就是。”

贾琏估摸着圣人应该不会狠罚甄府的女眷,顶了天就是流放,最可能还是赏个小庄子命她们自己过活。

凤姐儿按贾琏的话打发了刘妈妈等人。刘妈妈恨凤姐儿势利眼,但却无可奈何,想了又想,只得求到贾政府上。

贾政去衙门当差了,家里如今是探春管家,见了几人受了礼又还半礼,刘妈妈见探春规矩十足,心下稍舒服些。

只是这样的事跟探春一个姑娘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因此便要见王氏,探春以王氏体弱为由拦了几回,谁知刘妈妈突然跪下道:“好姑娘,实在是事关重大,且又急,请你通融通融吧。”

又不知哪个嘴快的将消息透给了王氏,王氏也在那里闹着要见,口口声声骂探春忤逆不孝。探春到底是个小辈儿,强压不过,只得命人好好替王氏梳洗了,将刘妈妈带去见她。

王氏如今是单独一个院子关在里头不许出来,探春不敢将王氏放出来,只能领着刘妈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