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是并不亲近赵姨娘,只是赵姨娘性情确实轻浮,一时好了,一时歹了的。就如这一日吧,好好的,探春将年下预备的东西给各人分下去,给赵姨娘的已经是偷偷厚了两分了,赵姨娘偏又觉得这府里如今是她姑娘当家,她必得是这府里的头一份,因此大闹了一场,说探春只顾着自己为好人,怠慢了她。

气得探春哭着道:“我并不敢如此,只是一切都有规矩,若哪里不好,姨娘私下找我说,我自己孝敬姨娘就是。”

赵姨娘更气道:“人家养闺女,都知道扒拉来孝敬亲娘,我的闺女倒好,还要从自己嘴里省!你这是臊我呢!”

侍书见事不好,如今家里可没人辖制赵姨娘,万般无奈,只得令人去请贾政。

贾环早听见人说赵姨娘又在闹探春,他心疼姨娘,又不忿姐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因此也不去拦,只在外头瞎逛。贾政来时,正遇上他,见他这样,便骂道:“混账东西,你不知在房里读书,出来瞎跑什么!”

贾环忙道:“不曾瞎跑,因念书累了,出来逛逛。”

贾政哼一声道:“还不离了这里!”

贾环本想赶紧跑,又想到贾政此来该是去探春那里,忙道:“适才听丫头说姨娘和姐姐有了口角,正要过去看看。”

贾政道:“内宅之事,很不用你操心。”

贾环忙道:“并不是操心,只是怕姨娘和姐姐伤心,因此心里记挂。”

贾政便不再说话,径直往前去。

贾环知道这是应了,忙在后头跟着。

一进探春院子,就听见探春抽抽噎噎地哭,赵姨娘还在那里逞能,嘴里又说些“你舅舅”等话,贾政勃然大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教训起主子来了!”

赵姨娘吓了一跳,回头见到贾政,更是浑身哆嗦。

贾环忙道:“老爷息怒,姨娘是无心的。”

贾政骂道:“谁是她舅舅?你说谁是她舅舅?她舅舅姓王!”

赵姨娘大哭道:拢共我肚子里就爬出这么两个,如今连句话都说不得了!”

赵姨娘自诩与贾政情深,可贾政却是个正统的儒家书生,礼仪规矩是刻在他骨头里的,因此一听赵姨娘的话,他脸色铁青,骂道:“糊涂东西!来人,把这个眼里没有规矩王法的东西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话,不许她出来。”

探春和贾环都过来求。

探春道:“老爷消消气,姨娘虽有些错,可是求老爷看在我与环儿的份上宽恕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