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若害怕丧命,也会留下恐惧的泪水。但李明达觉得,刘树榆恐惧的成分不多。他如果真的怕死,之前就不会那么大声喊出道垣三次郎是他杀的话。至少会努力狡辩一二,或是求饶,但这两样他都没有。

流泪不是因为怕,还会因为什么?恨,悲伤,痛苦。

“抬头。”李明达道。

刘树榆顿了下,方缓缓地抬头。他紧紧闭着嘴,眼睛红红的蒙着泪水,面容虽有流露出恐惧和愧疚之意,但决绝的态度更甚,仍是坚决闭口,一个字不言。

李明见状,料知不能立刻审问他,先向长孙冲了解一下有关于刘树榆的一切。

长孙冲便召来大管家郭峰暮来交代。

这刘树榆在长孙府做了十多年的管事,做事稳重麻利,且为人和善,才因此得了提拔,也被恩赏过不少钱,今年年初郭峰暮还特意帮他请求过长孙冲,允准他把老家的妻女也接过来。可惜他妻女却到了长安城不久,就因病暴毙死了,没曾享福过。

房遗直在听大管家提及刘树榆妻女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刘树榆,觉得他表现的状态很有问题,因此又去看了一眼李明达。见她也蹙起了眉头,便知晋阳公主所疑和自己一样。

长孙冲却没有这般敏锐,此刻只觉得刘树榆此人忘恩负义,竟在他长孙府闹出杀人这么大的麻烦来,便是千刀万剐,也已不足以平了府上下所有人对他的愤怒。

“长孙府厚待你的结果,便是换来这个,何其可笑!”长孙冲冷笑叹息。

刘树榆忙再次磕头给长孙冲赔罪,“奴最对不起大郎的厚待,奴辜负了长孙府,不敢妄求别的,只想死,只求一死,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