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枫冷冷扫了她一眼,很明显地不悦:我不想皓兰涉险。而且,赵子彬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现在交往得很顺利,将来若结婚都是可能的,赵子彬人不错,家世也算配得上我们。
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叶朝枫笑:他是聪明人,他若愿意被蒙在鼓里,那样最好。
萧扶铃还想问个明白,可是看到叶朝枫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聪明地闭上了嘴。这点基本的察言观色她是有的。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离眼前的这个人很远很远。ròu体虽然在同一个空间,但灵魂却分隔在沟壑的两端。
展昭一人跑到远远的化学学院后面的球场去打球。那里僻静,又因为老旧,去的人少。展昭喜欢那份安静。
有些事要独自一人去想想。现在人人都忙,比如考研,比如恋爱,比如找工作,比如联系出国,所以自己的事永远只有自己解决,你在别人生命里永远只是配角。
天色暗了下来,路上行人也愈加稀少,风刮得急,是要下雨了。铁丝网外的桂树给风吹得哗哗直响,若大的球场里,只有一个蓝色身影奔跑跳跃,孤单的球声回荡不下,仿佛自胸膛里发出的心跳。如果此时有人路过,必会立刻给这落寞寂寥的气氛感染,又见那矫健身影轻松跃起,如猫般优雅迷人。球准准入网,落地回声,无人喝彩。
雨先是试探似的落几滴,看球场上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不再客气,倾盆而下,转瞬已经淋湿一切。展昭抹一把脸上的水,拍拍手上的球,对准篮板投过去。雨拉起的帘子已经让景物模糊一片,球没打准,反弹回去,落在球场的另一边,落地一弹,给一双手稳稳接住。
叶朝枫没有打伞,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水自头发上流下来,从他英俊的脸上流下来。他走到展昭面前,一个人?我陪你打好吗?
展昭没搭理他,远远站一边。
叶朝枫没再追问,顾自熟练地运起球,往篮板跑去。他身形高大修长,奔跑起来别有一番力量之美,身手又十分灵敏,姿势优雅得似乎每个瞬间都适合按下快门。就是有些人,天生资质优异,仿佛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定做的一般。
待到篮下,轻松起跳,把球往篮里扣去。可是手只伸到一半,另一手凭空出现,敏捷地把球夺了过去。展昭落地后一秒也没耽搁,迅速转向对面篮板奔去。叶朝枫也只是微微一惊,立刻笑了,马上跟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已似白色面筋,人都躲进屋子里,只有一个约会女友的男生站在球场边苦苦等候佳人。他回过头去,越过茂密的栀子树和桂树的枝叶,看到里面一蓝一灰两个年轻人正冒着雨打着球。技术精湛,旗鼓相当,小小练习赛居然也能打得如此精彩。
一番争夺下来,叶朝枫后起而占了上风,生生截了展昭好几个球,全部进篮。两人暂时停下来,大口喘气,有点意犹未尽。
展昭弯着嘴角甩甩头发上的水,然后又恢复一脸平静,隔着雨帘望过去,问:还打吗?
叶朝枫也是浑身湿透,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抓住展昭的手臂。展昭浑身一震时,他又已经放开了手。你身上这么凉,还是回去吧。
展昭默默照着他说的去做。
的灯是黑的,很显然没有人。叶朝枫问:你带了钥匙吗?
展昭老实地摇摇头。
叶朝枫说:来,到我那里换衣服,不然你会感冒的。
展昭想了想,还是跟去了。
叶朝枫的宿舍依旧简朴整洁,有淡淡香水味,是皓兰留下的。还有一大堆书本资料和学生的试卷,备课本上叶朝枫三个大字遒劲潇洒,力透纸背。学生都管他叫叶老师,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是辽国人。但他只是这里的过客,一如冬天南下的雁,养精蓄锐一番,会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远。
叶朝枫自浴室出来的时候,展昭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窗前。外面的雨依旧铺天盖地的下,声音大到说话声都听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