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母没有跟着搬过来。她始终觉得大城市里的生活枯燥乏味,愈发想念镇上老姐妹们,于是决定还是回去。

走前嘱咐道:我看那丁小姐人对你还是有意思的。她这么好的女孩现在不好找了,你别错过。

欧阳春家境好,去年在汴京印象买了一套多平米的公寓,自然是看不上检察院给单身职工安排的小房子。

展昭说:欧阳公子,你省省吧。我还正奇怪呢,你我同检察长在汇春苑吃饭,怎么就那么巧,让黄主任给看到了?

欧阳春说得头头是道:他不提拔你,他女婿还给你小鞋穿,你在那里干一辈子,还是工字不出头。到了检察院,做了主诉检察官,虽然发不了财,但至少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那年夏天奇热无比,据说是四十年未遇的酷暑。新闻每天都报道有路人中暑、老人去世,卖制冷设备的商家发了财。

展昭匆匆搬进来,还没来得及安空调,房间里热得像蒸笼。欧阳春吃完晚饭,提着一个冰西瓜过来,一进门就喊热。展昭把电风扇拧到最大档,两人坐在地上吃西瓜。

吃完了,展昭收拾垃圾去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欧阳春正把玩着一个打火机。那个有着飞鹰图案,一角被火熏黑了的打火机。

欧阳春疑惑道:已经不能用了还收得那么好,女朋友送的?

展昭惊了一下,猛然想起,这个打火机跟着他,有七年多了吧。

这两千五百多个日夜里,展昭并没有摸着这个打火机在黑夜中辗转反侧,更没有摩挲着它思念得人憔悴。在它不能用了后,他将它随手丢进放相片的盒子里。如果不是欧阳春为了点烟把它翻了出来。他都已经遗忘了它的存在了。

曾经,心头被剜了一个大洞,低头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血淋淋。然后,结了血痂,不会再一动就钻心地痛。渐渐的,ròu也长好了,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也没人能看到这伤痕。只是没想到,伤口终究是伤口,留下老大一块疤痕,触碰到了,还是会痛。

第二年开春,展昭正陪着领导在外应酬,突然接到了王朝的电话。王朝乐滋滋地通知老班长,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了。

展昭和王朝这些大学同学毕业后就分散了,只在两年前包院长去世后的追悼会上见过一面。包院长是患转移性肝癌去世的,重病期间,展昭常常跑医院看望他。那时候王朝还是光棍一条,对着女孩子还有点克服不了的羞赧。转眼两年过去了,他已经做了爸爸了。

满月酒在洛阳举行,大学同学来了不少。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以前和展昭争夺第一名的同学现在也是洛阳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见了展昭,大力捶他,道:咱们班长风采依旧啊,我等远在洛阳都听说了您的大名。交通局副局长的受贿案,给你办得那个响当当啊!才干一年就评了优秀,我们这种庸才以后怎么混?

展昭谦虚地笑笑:我不会其他,只会工作,不得不做到最好。

王朝的爱人是中学老师,文静秀气,一直抱着儿子,不肯沾酒。王朝在学校的时候就以海量而出名,孤军奋战也悠然自若。敬到展昭他们这桌,一杯干完,又倒满一杯专门敬展昭。

老大,咱们同窗四年,同寝室四年,感情不比一般。今天我当爹,你自然应该多进一杯。

坐旁边的白玉堂想起展昭胃不好,想要帮他挡,展昭却在桌下压了压他的手,笑眯眯地接过酒,一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