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在那头没吭声。
白玉堂终于问:你还爱他吗?
展昭在这头苦笑,还是归于一片沉默。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年纪越长,就越习惯把感受埋得越深。
白玉堂思索着: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人八年都无法忘怀?
你在说我,还在说紫菀。
白玉堂长叹。
展昭说:因为想得到的没有得到。
你想要叶朝枫给你什么?
展昭想了想,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他不擅长索取,能得到一个道歉,其实都觉得足够了。可是为什么还忘不了?为什么心还会剧烈的跳?
白玉堂说:你和他上辈子一定有什么缘未了,所以这辈子纠纠缠缠怎么都扯不清。
连白玉堂这样的人居然都开始相信所谓的宿命论,可见夏紫菀对他影响有多深。虽说八年其实也只是一个弹指,但是感情已经可以浸透得很深很深了。
展昭曾对丁月华说过,叶朝枫是他ròu里的一根刺,拔不拔都疼,还是不去管他的好。可是话才说完,那根刺就往ròu里扎得更深了。
西域的圣诞节很快来临,店铺里挂上红红绿绿的装饰品,映衬着白雪分外夺目。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展昭一个人。他把大部分的时光都耗在了书房里。
书房里暖气十足,展昭穿着一件薄毛衣坐在窗下长椅里,手里一杯碧绿清透的茶。被窗外白雪折射进来的日光穿过玻璃杯在他胸前映下晶莹的光斑,氤氲白雾下他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非节假日里无所事事地喝茶打盹儿,突然其来的空闲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的丁月华应该正在逗着孩子,白玉堂大概在和艺术家们评画,欧阳春没准正在和税务局的人扯皮,叶朝枫他嘛,谁知道他会在干什么?
他在书房里翻着旧相册,那是展昭最老旧的一本像册,其中一半多的照片都还是黑白的,即使是彩色照片,也都因为没有护贝而磨损褪色得很厉害了。展昭十八年前的时光就这么简陋地记录在了这些图片了。上大学后白玉堂丁月华他们有的是最新最炫的数码相机,所有照片都以光盘形式保存下来。
发黄的照片里,少妇怀抱里娇憨的幼儿瞪着黑嗔嗔的眼睛透过时光看向他,似乎在省视着二十八年后的自己。中学cao场上天真慡朗的少年有着一身被晒成麦色的肌肤,身旁白皙清秀的少女笑得分外甜美。
听说包娉婷已经是两子之母了,展昭想。包院长去世的时候包娉婷也专程回国奔丧,但是和展昭相差了一天没有碰上。现在想想也好,她在他心中永远是那清丽活泼的少女,而不是多年后那个大着肚子,表情麻木的少妇。而展昭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腔热血,忠厚耿直的少年。他的眼睛也变得深沉,他的心思也不再毫无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