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没了关于时间的倒计时,没想到单单十分钟却足够她昏睡过去一整个晚上,甚至还有梦中之梦。青木未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嵌在肉里的骨头嘎吱嘎吱响。
除了累的感觉,她还有些微妙的难受。
刚刚醒来的一瞬间,本想着立刻开启下一周目的游戏,但是卡牌上已经呈现灰色的字体,是CD的刷新。
“噩梦。”她评价。
青木未来换好衣服,踩着拖鞋下楼,在二层与一层的楼梯间中,厨房方向传来很轻的料理食材的声音。
蒸腾的水雾,油煎食物的刺啦声,刀刃一下一下切向竹制案板。卷发少女别着发卡,唇红齿白,再远一点邮差先生的自行车铃铛也叮叮直响。
山回路转,绕出之字形的楼梯,她站在最后的台阶上迟迟不肯下去,听见声响的男人在把早饭盛出盘子的间隙,回头望她:“哟,早啊!起来了?”
男人穿着崭新的白衬衣,围着围裙,金红色的眸光奕奕,炫目刺眼。早上还凉,他却驱散了凉意。
炼狱杏寿郎手里等着去打下第二个煎蛋的时候,身后急切地响起脚步声,一只略有些冷的手忽然伸过来挽起自己左耳边的头发,他以为是没有扎紧:“抱歉,好像没有扎紧。”
有点奇怪,但他也没多想,结果那只手又扫过了自己的眼睫。
他诧异地回过头,却看见邻家的那个孩子眼里暗淡的绿色,被抹去了很多光。
“怎么了?”狐疑着。
沉默半晌,“我来帮你吧。”
“嗯!当然!”杏寿郎笑着,鼓励孩子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帮我把盘子洗一下吗?”
点点头,单薄的少女在水池里揉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擦在盘子上,因为水凉,不一会儿青木未来浸在水中与泡沫中的手微微发红。
偶然去拿盐,这才让炼狱杏寿郎发现,他还纳闷这孩子怎么不用手套,手里还拿着沾了油的筷子,在稻米与鸡蛋的香味里,看见了眼眶红掉的青木未来。
炼狱杏寿郎的梦大多是厚重的梦,因为从来没有哭泣,也从来没有眼泪,所以是厚重的梦。牢固且粘连,连释放压力的途径都没有。
所以他一直认为,哭泣并不是软弱的行为。
连忙抽了纸巾塞在少女的手里,把盘子一个一个端上桌子,他本来想让她帮忙,看这样是暂且不能。
“做噩梦了?”他把青木未来安顿在餐桌一角,又问。
沉默的女孩垂着眉眼,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软弱。已经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还是在看见完完整整的杏寿郎跟往常一样干净整洁的时候,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里面挤出许多眼泪。
这个卡也太厉害了。
“我梦见杏寿郎很孤单,所以害怕。”她掐头去尾。
惹来杏寿郎哈哈大笑,说:“小未来还是个小孩子呢!安心吧!有大家在我怎么会独自一人呢?”
墨绿是瞳孔在瞬间涣散,又紧缩,这微妙的异常被掩藏在僵硬的表情之下——是她为了安抚而小时候刻意练习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