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廷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在说,你厚颜无耻,腼颜天壤,还不如去——去了的好啦!”

他原本并不大顾忌生死一说,却在这关头,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心念电转,硬生生将那个“死”字吞下,换了稍委婉些的说法。

姜副将当即跳出来,指着舟中人哇哇道:“你这卑不足道的反贼,竟敢出言侮辱太子殿下!谁给你的胆子?还敢公然与废太子拉拉扯扯,言语间腻腻歪歪,当这里没有旁人吗?我看你才是恬不知耻、目无法纪!来人啊!祁将军,还不快命人将此逆贼拿下!”

明昊憋屈了好半天,听朱正廷说出这一番话,顿感心中畅快,方觉大大解了气。

此刻他见姜副将出来捣乱,便对嚷道:“我哥哥说话,你是听不见吗?还不快滚回去,想放狗屁躲一边儿放去!也就是你这等卑鄙龌龊的小人,非要跳出来放屁,给众人都听见!也好,叫天下人都知道你姜贼放屁臭气熏天!还不快滚!小心我一个飞身过去拿了你的贼脑袋!”

姜副将身子一震,倒不怀疑对方有这样大的本事,不免心自惴惴,声势顿减,只避到盾甲之后。

半晌,又露了一双眼睛出来,道:“尔等......尔等实是丧心病狂!陛下早该下旨赐死你们这群......这群逆贼!实在太放肆了,真是太放肆了!”

明昊道:“噫——青天白日下,是谁在放屁?臭不可闻,噫——实在不成体统,真是不成体统!”

他学着姜副将痛心疾首的模样,也阴阳怪气地反唇相讥起来,殊不知他内心已是惆怅难断,只能在口舌争辩上略出出气。

先前他见朱正廷折转回来,又露了一手前所未见的极精绝的剑术,本想无论如何,夏侯坤的性命尚有回圜余地。

可没成想那道人实在阴损,竟使出一招偷袭,情势一时急转直下。此时此刻,唯能茫然四顾,已寻不出能绝处逢生的法子了。

想到这里,纵恨不能指着夏侯凉夜鼻尖痛骂一顿,也一下子似泄了气一般,但觉暗恨幽幽,无以言说。

夏侯凉夜却对刺耳言语不以为意,只向周祯递了个眼神。

周祯会意,持剑越过甲兵,走到明昊身前,道:“请世子万勿再出言侮辱姜大人。”

明昊冷哼一声,看也不愿看他一眼,只低声极短促地说道:“滚。”

语气中甚为决然。

周祯挺剑立于一旁,似有明昊只要再多说一句冒犯之语,他便会抛却旧日情谊拔剑相向之势。

待吵嚷声复又安静下来,夏侯凉夜方向朱正廷道:“我幼时也听夫子说起,‘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之语,不知少侠可否为我讲讲此中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