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她没有回头,四四方方的摊子上摆了许多人偶,她拿起一种动物玩偶和妹妹一起摆弄,发出亲密的笑声。

似乎察觉到星河不在,妈妈回头,“星河,你怎么不过来”

星河缓缓应了一声,跟上去。

架子上放了一个没有灯罩的小灯泡,光秃秃的摆在上面,电线随意绕着杆子缠了缠,剩下的一长截拖在地上,光亮晃晃的,照的星河眼疼,他眨眨眼看着板子上放着的布偶,毛绒绒的堆在一起,在昏黄的光下黑色塑料眼珠也有了神采,田了几分灵动。

可惜星河不喜欢玩偶。

耳边母亲和妹妹细密连绵的交谈声不断,里面流淌着浓厚的情谊,摊主打量了他们的衣着换了衣服愈加殷勤,不断和她们说着奉承话,“您的女儿真好看,我来来往往见了这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么灵秀的孩子。”

星河边听边摆弄着桌角掉下的流穗,相比妈妈,妹妹更像爸爸,和妈妈最像的是他。

“星河。”妈妈看到他了,“星河有喜欢的吗”

他不喜欢玩偶。

星河指了指一个花斑猫的布偶,细声细气的说“我喜欢这个。”

母亲把那只玩偶挑出来,把它和妹妹选好的玩偶放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母亲问他“星河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

母亲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片雪花落在星河的心上。

“我以为星河喜欢的,白天你父亲看你功课看的紧,我就想晚上带你出来走一走。”

“如果星河不喜欢的话,以后便不用了。”

冰雪堆了万里,成了不化的冰原。

星河冷得发抖,他想说些什么,又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

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原谅我好不好。

“对不起。”

男人挥舞鞭子,嘴上大声念着祝祷词,他斥责世人皆罪人,皆需用一生赎罪,他浑身战栗,脸上混着憧憬神圣的癫狂,瞳孔深处则是粘稠的贪欲。

星河身上依旧缠绕着迷幻剂带来的杂音幻想,他混混沌沌的贴在墙上,脸上传来湿冷的触感,寒气穿过血肉扎进大脑。

他一时想到和母亲去夜市,一时又想到被送到流星街的那个夜晚,他记不清天上闪亮的是光河还是星星,也记不清嘈杂的是人声还是虫鸣。

所有的都混在一起,只有母亲低缓柔和的声线依旧清晰。

她在喊自己

“对不起。”

“如果我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飒飒的鞭子声停下了,男人靠近星河,用审视艺术品的声音一寸寸的在他面上巡视,“我很高兴,你能改正。”

他用怪诞又恶心声音说“我原谅你。”

星河睁开眼,他依旧在幻想中沉浮,但是这不妨碍他发现眼前这个真实的站立在他面前的人,和他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