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想说自己懂,是带喜胆子太小,谁知还没张口,忽然听到外间响起一阵梆子声。
府里一下子亮了起来,风里带来了哭声。春桃懵懂地看向带喜,不明所以。
带喜拉着她跪下,对着门外磕一个头,“夫人走好!”
“带喜,你疯啦?”春桃猛地站起身,扭头往帘子后看,“夫人不是在看……”
掉漆的圆桌上孤零零燃着烧了一半蜡烛,蜡泪顺着烛台垂下来,凝成了直线。桌边的小摇篮里睡着小少爷,大红的襁褓在烛光下氤氲柔光,衬得那孩子也格外可爱讨喜。
并没有看到夫人的身影。
春桃心里一凉,软软跌坐在地上。
她想起门缝里伸进来那只手,干干巴巴的指骨,包裹着细细瘦瘦的皮,指甲是苍白圆钝的,看不见一点雪色。
那女子路过她的时候,听不到一点声音。
无论在呼吸声,还是脚步声。
“带……带喜……”春桃话里带了哭腔,抖如筛糠,“方才、方才那个是……”
带喜呜咽一声,拉着春桃起来,“今夜的事,谁都不要说。咱们用心服侍少爷就是。”
夫人最挂念不舍的,便是少爷。
她走到摇篮边,看着里头浑然不知的孩子,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悲意。
“我哪还敢说呀!”春桃哭出声来,脸色惨白。
“带喜!”
院外响起高声的吆喝,院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带喜道:“坏了,是老爷身边的来贵!”她顾不得那又要哭的孩子,匆匆抹了抹脸,快步往院子里去。
院门天一擦黑就杵上了,外头的人进不了,要里头的人取了门杵才行。
带喜开了门,就见来贵提着灯笼,老爷负手站在一旁,脸上一派冷然。
“老、老爷。”带喜垂下头,不敢对上王仲济的眼睛。
王仲济冷冷盯视她一眼,迈步往里走。来贵亦步亦趋跟着,嘴里呼喝道:“今儿是不是叫了大夫进来,说是没收诊金?以后再自作主张,仔细把你全家发买去煤山采矿!”
带喜喏喏应是,想起哀哀不舍的王夫人,再对比没有半点慈父心肠的王仲济,颓然闭了闭眼睛。
“从今日起,下人的月俸、饭食也从他的账上走。”
王仲济站在摇篮边,望着那个号啕大哭的孩子,视线冰冷又阴鸷。他警告地瞪一眼两个下人,沉声道:“若再有人自作聪明,全家打死。”
带喜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含泪道:“是。”
第53章 四十千
沈玉林带人往北郊走了十里, 怕骑马阵势过大,等走过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