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迷修给雷狮一种陌生感——就像他随时会说出“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似的。更或许他不知道,这是安迷修本来就有的另一面——但从来没有给他看过。雷狮隐忍了又隐忍,最后终于说出一句,“你别气了。”

这在雷狮,已经是可能说出口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了。这么些年,雷狮从来不会伏低做小。看不惯就干,解决问题一用钱,二用暴力。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不仅不思考,连照葫芦画瓢都懒得做。既然钱对安迷修无用,那么就用暴力。损友嘉德罗斯曾见过一次他俩打架,在安迷修走之后挤兑雷狮:亏得是安迷修,不然谁还能忍你这么些年。

“我没生气。”安迷修皱眉,“你不说那换我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

雷狮没说话。

“你就觉得我矫情吧。我其实挺委屈的。”安迷修抹了把脸,没干透的水珠和着唇上的血渍一起沾在掌心。“怎么真心实意想找个好人安稳过日子这么难?”

“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凡事行善积德,对谁都可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每条都是我本人真实写照。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贵的福报,我就求个能过一辈子的人,凭什么这么难?我怎么就还不能委屈一下了?”

“这世界怎么偏偏对好人这么操蛋呢?”

话说到这里,安迷修已经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到底意难平,就瞪着雷狮。他本来生得俊朗,但也架不住此刻脸上煞白,只有两眼和唇上血是红的,怎么看怎么凄绝。

雷狮倚着墙看他。“说完了?”

“说完了。”安迷修转身想走,刚摸到门把,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啪地给门落了锁。

“说完了不来一发就想走?”雷狮贴在他耳边故意呵了口气,摸到他腰间去的手精准地扳开了安迷修的皮带扣。“你气不气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生气了,你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