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瞥了卡米尔一眼。

“您报表拿反了,大哥。”

——能不能赏脸?明知故问。

安迷修坐地铁过来的,从扶梯上去就看到雷狮杵在前面等。商业街道中间都有小店铺,不许车辆通行,雷狮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人站在地铁口。此时已经立冬,气候毕竟与春夏不同——安迷修扫他一眼,雷狮还穿正装打领带,怕不是刚从哪个会议上下来,时间紧到连套休闲装都不得空换。可这样姿态就显得太庄重了些,好好一顿饭怕不是要吃出来大龄青年首次相亲的味道。

“吃火锅吧。”走到购物中心门口安迷修提议。雷狮看他一眼,他俩隔着两米距离并肩,“火锅”或许能成为一个敏感词。

“再往前走点去老街那家吧。”雷狮终于还是移开眼睛。

“不了。”安迷修半只脚已经迈进了大门,“冷啊!”

周末中午的时段决定了知名连锁火锅店顾客盈门的必然性。雷狮穿整整齐齐的西装,领号码牌坐在候位席等,怎么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安迷修瞟他两眼,最终选了一家最门庭寥落的。这个时间人还少的店要么价太贵,要么太难吃。这家火锅店则不一样,它两样占了个全。雷狮吃麻酱料,安迷修吃油碟,双方都加了太多辣椒,味道好坏全跟着能把喉咙烫个窟窿的热度咽下去,单间里只有麻辣汤锅咕嘟作响。

雷狮把手边的一盘黄喉往安迷修那儿推了推。安迷修笑了笑:“我从来不吃这个的。”

“哦。”于是雷狮也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

这是一顿太过心照不宣的散伙饭。彼此客客气气,从来没有过的和睦,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疏离。安迷修实在扛不住味道奇怪的毛肚和虾滑,不大一会儿就把涮料从锅里一样样捞出来,愣愣地拿筷子去怼。再抬头看看,雷狮好像也没了什么食兴。可能都没吃饱,但是也都不想再吃了,然而却没人提出离开——安迷修知道,是时候把事儿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