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玄霄声音里含着几分严厉,接着又是一声轻细的抱怨。“没个老实时候,跟你同寝室的人真是够倒霉的。”

“倒、倒霉?”虽然已经把消毒的药水换下去了,新敷上的药膏并没有刺激性,之前疼痛的余韵还是逼得云天河直抽冷气。“我、我才倒霉呢……衣服破了,要让紫英给我缝的话,肯定又被他欺负到死!”

“哦?”正在收拾器械的玄霄动作顿了顿,语气里浮起几丝兴味。“紫英……就是那个总是看书的孩子?”

“对对,就是他!你别看他平时那么乖,其实、其实……嗯,反正他也不算太坏啦,就是每次找他帮忙最后肯定都搞得怪怪的……”一想起回去之后将要遭受的“待遇”云天河就满心郁闷,看着裂开一条大缝的外衣心里更是堵得厉害,抓着衣服一顿乱揉好像那件衣服就是慕容紫英。

玄霄半勾着唇角走了回来,回到办公桌后面开始找什么东西。“怪啊,怎么个怪法?”

“就是我跟你告白那次……”云天河脱口半句话出来,才反应过来上次故意仙人掌扎的事情也许大概应该是要瞒着玄霄医师的,可怜他连岔子也不会打,上半句出口就那么悬到那里了,直到玄霄拿着针线筐拉过来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怕回去挨收拾的话,自己把衣服缝上不就完了。”

“啊咧?”云天河一怔,然后挠头。“可我不会做针线啊……”

“不会就学!”玄霄眉眼一耸,针线筐直砸到野人怀里。“将来做实验和手术都要学会缝针,从现在开始练没坏处。”

“啊……当医生还要学这个啊……”云天河脸一垮眉毛都快耷拉到眼皮底下了,耳边荡来玄霄凉凉的嘲讽:

“不然你以为医生要怎么当。”

“嗯,没考虑过……”蹂躏一把已经乱得惨兮兮的头发,扫见玄霄已经变得不善的脸色,云天河一把抄起针垫挑了上面还挂着线的一根,装模作样照着衣服比划起来。

玄霄撇撇嘴角,脚尖踢踢凳子腿。云天河抱着衣服和针线蹦起来,他就把椅子踢到墙边,然后示意某人坐在那里慢慢缝。其实也就是默许他常驻在卫生所不用去上课了。

云天河低下头老老实实盯着衣服眼珠子瞪得老大,感觉玄霄已经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耳际传来钢笔在纸张上行进时的“沙沙”声,才小心翼翼抬起两只眼睛,直直瞄了过去。

紫英曾经分析过,校卫生所工作轻闲,又不算是正规医疗机构,就算玄霄有正式的执业医师证,也没有必要写正式病志。何况门诊病历比较简短,然而按照天河的观察玄霄医生只要空闲的时候就会拿起笔来在病志本上写写画画——当然所谓的病志本只是琼华学校出品的印着附属医院名头的白纸本而已,就连校内的超市里都有出售,像慕容紫英那样不事装饰的人就经常买这种本子来做笔记或者写些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根据韩菱纱的直觉和慕容紫英的推断以及柳梦璃的占卜结果,玄霄医生身上必定隐藏着深重的谜团。自从一个月前出现在校卫生所开始,他身上的反常之处就没断过,云天河虽然并不在乎医生的个人隐私和某些秘密,但密切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心中也渐渐浮起了难以压抑的疑虑……

逐渐西斜的阳光开始透进玄霄背后的窗户里,金黄色光影挥洒在他散在背后的长发上,微微挑起一层流动着的乌金色泽。眼镜框的金属合页时不时就暴露在过于明亮的光线里,在那一瞬间映出耀眼的光芒。与身周的光明形成对比,医师的脸孔却隐在逆光而成的阴影中,面上鼻梁和薄唇的轮廓格外清晰,勾勒出近于完美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