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去橱柜将上次没喝完的红酒拿出来,又取了两支高脚杯,平稳地走了过去,钱明绍见她面色无异,心里堵着一口闷气,他向来知道生烟不安分,也一直派人暗中看护她,今日得到汇报她去了于先生府上,久久未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背着自己,有了私情。

但他宠了生烟这么些年,并非毫无情谊,还是打算听一听她的解释,不想武断决定,将路堵死。

生烟往高脚杯里注了酒,皓腕纤弱,身形单薄,收手的时候,白皙手背上赫然印着一道红痕,白白破坏了如玉柔荑的美感,也极明显,钱明绍虽心里有气,但看着仍是心疼不已,如同属于自己的美好器物被破坏,遂问:“这是怎么伤到的?”

生烟捂了捂手上的痕迹,低下头不说话,再抬首的时候眼底浮起星星点点的泪意,女人委屈地吐露真相:“人家今天发生了意外,差点都要见不到您了,您倒好,怀疑来怀疑去,许叔什么都说,就是没说车祸的事吧。”

钱明绍这才正视,将她浑身上下打量几圈,见还能撒娇还能哭,应该是没出大事,他松了口气:“怎么不早说,去医院看过了吗?”

生烟将受了伤的手背递给他,眨眼间,滚动的泪水就落下来,从脸颊坠下,线般落到地上,她语气酸楚,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人家是和于先生一起出的意外,但是她伤得比我重多了,被困在车里一个多小时,后来才来了她的属下,强行将我们一起带回了府里,我是什么身份,哪会有人帮忙包扎,好在见我身上沾了血,他们才记起我是您的人,不敢怠慢,让我去梳洗换了件衣服,可我心里念着您,着急忙慌地就要回来,但是一回来,您就对我这个态度,我倒成了犯人。”

她说着,又哽咽落泪,钱明绍见她手背擦破了皮,伤口虽不大,但哭得凄然,也能想象到今日所受的惊吓,他却不可能道歉,也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处,只是顺着安慰她:“这样,明天咱们去医院,让护士给你好好包扎一下,好不好,这样白净的手,若是留下了伤痕,就不好看了。”

生烟泪盈于睫,哀怨道:“那您要补偿我。”

钱明绍最爱她梨花带雨的娇美模样,也能容忍美人有一丝自己的小脾气,只要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皆不在意,随口道:“好,你要什么随便提。”

生烟要的正是他这句话,她心中补偿的东西不是金钱之类的俗物,也非名利宠爱,她纤长睫毛掩住眸底精光,止了泪水,面上泪痕依稀,却现出一丝娇柔颜色:“人家现在还没想好,不如先欠着,等将来再告诉您。”

钱明绍没想到长远的事情,现在作为都在哄她,见她情绪好转,才有空闲功夫端了桌上酒杯,他今日怀着心事,解决了一桩,却还有更棘手的难事,他轻啜了一口,美酒在手,佳人在怀,明明该是最畅意舒适的时候,却愁眉不展。

生烟察颜观色,放下方才姿态,轻轻柔柔地倚在他怀里,声色柔媚:“您今日似乎有烦心事。”

钱明绍手指勾起一缕她的长发,饮了口红酒,似有些郁郁寡欢,语带叹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可惜我就算成就了多大的事业,还是要受其他人的牵制,这辈子恐怕都没法逃离了。”

他素来嚣张轻蔑,很少会说这样的话,生烟眼眸闪动了一下,心里有了猜测,果然听他继续叹道:“整日面对不喜欢的人,还因为这层关系要对他恭恭敬敬,这便罢了,还要我将她从日本接过来一起住,老爷子非但不帮我,还乐见其成,真是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