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过身,轻轻挑开身上的浴袍,衣服从肩头滑落,直接坠在地上,她的身材一览无余地映入男人眼底,男人视线灼烫,好似在控制着心底咆哮的野兽,她毫不在意地换上来时的衣裳,一层层穿上,最后用雪白的围脖挡住了颈上的吻痕。

女人回首,对他勾了勾手指,嘴角上扬:“来帮我重新盘一下头发吧。”

男人一言不发地走近她,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与发簪,两人手指相碰间,他的温度烫得灼人,女人佯装不知,待他手法娴熟地梳顺了长发,将簪子别入发髻后,笑吟吟看他:“若我不知,该以为你这个年龄早已娶妻生子,为姑娘梳发的手法这样稳重,你从前莫不是做的理发生意?”

男人垂眸看向她发间的那枚簪子,眼中的情绪涌了涌,不答反问:“这是……他送给你的?”

“不是。”女人的笑容淡了下来,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一晃而过,“他的品味,怎能看上这般好的东西,这是曾经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下的东西。”

她转身,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将头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言语留恋:“下一次这么靠近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种日子,真希望快点过去吧。”

男人抚着她的背,眼中化开一层阴郁,缓缓说道:“就要快了。”

他们共同等待的那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

女人离开后,从手包中取出香水瓶子,往身上喷了喷,浸染了清雅幽长的香气,寒风呼啸而过,有颗粒状的大片雪花扑在她的脸上,睫毛沾满了冰粒,不多时,身上也落了一层雪。

又是一年寒冬,她回到奉天这么久,还是并不适应这里的严寒冰霜,甚至感觉比自己遥远故乡的冬天更加难熬,肌肤表面的寒冷尚可抵御,但血管中蔓延冰冻的冷寒却永远无法剔除。

今年是一九三七年。

距离她回到这里,三年时光悠悠淌过。

自从她的孩子被送到秋山家后,钱明绍为了弥补,将戒指送给了她,并认她为此生唯一的良配,从此好似改了性,再没有了其他女人。

秋山美香自从将孩子带回日本,再未回来,而秋山藤二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主动调离了东北,不再局限钱明绍的发展,只将对他的恨意深深收敛,等待蛰伏。

而她自那一日起,便与副官保持了联系,在整整一年间将距离拉近,以失去子女郁郁不振的形象获得他的怜惜,并发觉利用了他的不臣之心,暗暗谋夺钱明绍的地位。

她在刀尖上行走,周旋于两个男人身边,暗中挑拨离间,令他们不可分割的关系因女人愈来愈差,钱明绍不知她与副官搅和在一起,依旧信任他们,而副官不满低人一等,已起乱心。

她的生活再无热血沸腾的红色运动,只剩一片死海般的平静麻木,距离梦想的偏差越发遥远,有时从梦中醒来,会恍惚自己究竟是谁,是生烟,是李锦,还是当时名震北平的“并蒂”,她觉得,当时坊口巷间的难听话并没有错,她确实不堪,但明珠是清清白白,不容污蔑的。

她花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去筹备一个完整的计划,而现在终于从副官口中得知,这一天即将来临,她的心中却盈满未知的焦虑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