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摆脱从前的噩梦很难,但是她做到了。
从来到上海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明珠,而是叫做李瑟。
只属于她父母的李瑟。
隔壁屋子更加宽敞一些,分明有个男性住着,却异常明净整洁,他正忙碌地盛粥热菜,还戴了一条可笑的围裙,李瑟看在眼中,忍不住偷偷掩嘴而笑,却被听到了一丝动静,青年回头瞪她一眼,将一碗青菜肉丝粥和一碟卤菜放在她的面前。
李瑟捧场地喝了一口,鼓掌:“你的厨艺这几年是愈发厉害了,从一开始的难以下咽,到现在的拍手叫绝,你很有天赋。”
青年心情复杂:“你是在反讽我吗?”
“没有呀,我还记得你和桃桃刚刚搬来,请我的第一顿饭,毕生难忘。”她仔细端详青年的面容,发现一丝不妥,“无心,你们刚刚搬来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拉扯照顾着一个小姑娘,应该很费心吧,为什么偏偏不老呢?”
无心赶紧端过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搪塞:“我长得年轻。”
李瑟抚着自己的脸,叹气:“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眼见着我的眼角都开始起细纹了,年轻不复啊。”
她娇滴滴地开始吟诗,学着古人伤春悲秋,无心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抖了抖,差点将粥撒了,用筷子挟起卤菜,向她嘴里塞去,说道:“多吃一点,就是因为你们整日减肥减肥,才会长细纹,看我每天吃多少,这样才健康。”
他们挨着住了多年,有这层情分在,怎样打闹戏弄都不过分,李瑟吞下了卤菜,挑眉问他:“桃桃为什么也要节食?”
无心咬着菜,含糊道:“大概是长大了,有了对于美的欣赏。”
李瑟看着苏桃从豆蔻少女长到今日亭亭玉立的模样,也有一层长辈的关怀,当年不知缘由,苏桃不愿搭理无心,半夜来到她屋里,抱着她哭了一宿,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无心与苏桃并非兄妹,也不是任何亲戚,这其中的来历复杂,她也不便多问,只知道情窦初开的少女依赖喜欢了无心,后者却只站在照拂的长辈立场,多年相处下来对苏桃毫无爱情,真真是应了他的名字。
无心。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视角格外清晰,暗劝苏桃放弃,后来他们一起经历了某个重大且不可思议的危机,苏桃才逐渐转变心意,放下了这份执念。
虽然她亲眼见到了那些东西,仍然难以相信,直到无心袖口一条体型纤细的小白蛇窜了出来,向着桌上探头探脑,才令她彻底闭紧嘴。
毕竟对于生活在正常世界中二十多年,不信鬼神的人而言,见到阴阳师和式神什么,特别是看见那条小白蛇还会化做一个人形俊美的男人,这一切令她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一连几日都精神恍惚,感觉自己在做梦。
小白蛇咬了一口桌上的卤菜,后嫌弃地吐掉了,无心期待的眼神瞬间冷落,朝他弹了弹手指,令他走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