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职业终究代表着两种对立的力量,成步堂。”【完全回归了严肃的语气,这是正经的谈话。】“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为你赴汤蹈火,有时是应你的请求、有时不是。当我那样做的时候,也许会失去我的工作——甚至我的一切——但我从来都不曾犹豫。我把这当成是我该做的。在我父亲去世整整十五年后的那天,你曾拯救过我的生命。我很自私,以为仅凭言语就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我错了。”御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天花板,似乎是想数出那上面有多少细微的裂缝。

“我的老师从来不曾教会我该如何面对像你这样一往无前的善意。狩魔豪是个魔鬼,但没有了他,我仿佛失去了感受情感的能力,只觉得沮丧和自我厌恶。我知道我不能一直那样生活下去——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所以,你留下了那张纸条……”

“是的。我本想把狩魔豪的房子付之一炬,但当我到达那里时,我只感觉到疲倦。深深的疲倦。我感到不知所措。一半的我永远地留在了东京,而逃往美国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想回来,想办法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你终结了纠缠我数十年的梦魇。”

“但你并没有回来。”

“很快了。我只是花了一些时间,钻研更多检察官赖以生存的信念,而不仅仅是相信狩魔的说法。但大多数时间,我在世界各地旅行,思考我自己,在大脑中重建经验与情感、真实与谎言、普通和完美之间的关系。完美变成一个有些丑陋的词,一个对其他人来说只意味着怨恨的词。手段与目的本末倒置,就会扭曲真相。但是……即使我的大脑每天都在被各种各样的想法占据,我还是无法停止想你。”

成步堂惊喜地眨眨眼,但没有说话,好让御剑继续。

“直到接到矢张的那通电话,我才真正明白我自己的感情。他在电话那头冲我尖叫,说你马上就要死了。虽然他值得我感谢的事情不多,但那无疑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件。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如果你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虚张声势着、笑着度过一生——……那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我必须找到你。我别无选择。”

御剑一边凝视着天花板、急迫地搜索着合适的用词,一边用手掩住颤抖的嘴唇。“我还没来得及因为你做的蠢事大骂你一顿,我不能让你就那样死去。”

“你这混蛋。”成步堂浅浅地微笑起来,结果又受到了一次猛击。“结果到那时我已经基本从低温综合征中恢复过来了,我打赌你一定很失望吧?只不过是一场高烧和喝了太多水导致的胃部不适而已。”

“别傻了,我真的差点被你吓死!”御剑突然厉声道,成步堂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了。“我想说的是,当时我对你的担忧之深,已经远远超出了任何纯洁的、柏拉图式的水平。即使那时的我还是个骄傲的年轻人,也没有傲慢到足以否认我对你的爱。尽管我确实逃避了。”

成步堂……成步堂无言以对。他本以为这会转变成一场争论,或者只是一次用来传递那些痛苦记忆的深刻的交谈,但结果却是,御剑承认了对他的感觉,以及意识到这种感觉的时间。自从他们8岁的时候起,御剑怜侍就已经把他生命的一部分献给了他,献给了一个迟钝、笨拙、而且相貌平平的家伙——至少成步堂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无以为报。他哑口无言。

TBC

第12章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