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涩地自我嘲笑,也许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彬随时都可能葬身在这里。
除非他主动离开。我的胸骨一痛。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谁留在这里。
真是个死局。
我发现自己疯狂想念可以向彬肆无忌惮求助的曰子。他虽然总是冷冷地不愿意惹麻烦上身,但几乎对我总是有求必应,甚至被老何嘲笑过,“过度宠溺了”。
我想念那个彬。正如我想念年幼时的津港。我想念那一切平静、美好的旧日时光。
越南姑娘如她承诺的一般地来看了我。她看看我留在地上的早饭和注射剂,摇了摇头,说:
“这是不好的。你是病人,需要好好吃饭和打针。
然后她掏出酒精棉,替我消毒、注射。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我把冷透了的早饭塞进肚子里。
“如果没法送你去医院,我会弄一台小型的B超机来,替你扫描。”她一边替我换纱布一边说,“但如果伤到了内脏器官,必要的时候需要手术。
她看着纱布上新渗出来的血液,再次摇摇头:
“你在受伤和生病,不要用力地运动。休息。休息”
我朝她露出无奈的笑容:
“好的医生大人。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医生大人?”
“大家都叫我Mia。”嗯,这就是杨子提到的那个可以信赖的名字了。我打算多聊聊来了解情况。
“他们总打架,我爷爷的诊所里,一个月要见到他们二十回。所以他们有任何情况,都是来找我们出诊。我爷爷年纪大了,就只有我来出诊。”
难怪杨子会挑选这样的对象来向街头帮渗入。但是这样的年轻姑娘,一旦被街头帮发现她和国安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突然觉得很无奈,这个局不但绞入了彬的性命,
还有我,还有Mia,也许还有其他更多无辜的普通人。
我面对的已经不是罪犯了。我面对的是国家与国家的角力,是一触即发的战争。
真让人头疼。
“那‘他’呢?你见过‘他’了? ‘他’杀了人吗?外面死了多少人?警察和军队呢?”
Mia的中文跟不上我的问话语速,我不得不又重复了—遍。她摇摇头:“我只见过‘他’一次,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外面死了很多人,我们的诊所都是伤患。到处都是死人,我晚上不得不跟着他们出去收拾尸体……”
Mia还想多说,大约懂一点中文的看守也跟上了我们的话题,恶狠狠用生硬的中文打断了诊治:“不许多说!看病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