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彬?你没听错,‘蛇吻’,和陈娟中的毒一模一样。你应该感谢我,彬,让你有机会和心中最大的恐惧面对面,看着心爱的人再一次死在面前,却没有丝毫办法。即使你是死神,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结局仍然不可改变。”
彬没有说话。
“哦对了,我给你准备好了礼物。这一屋子,不是当年S-21的工作者,就是那些人的后代。他们的血液里,早就浸透了无法救赎的原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彬。他们的命,都是你的了。”
瞳说完这一切,便挂断了电话,留下一长串忙音,在空洞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彬,”我挣扎着坐起来,见彬扔掉电话,机械地朝屋子对面,那群表情木然的白大褂走去。
你是他的刀鞘,我仿佛听见瞳这样说。又臭又硬、又笨又沉的刀鞘。
那就做,刀鞘应该做的事情吧。
我用力一挣,滚下了刑台,同时猛力跳了一大步,在两脚发软跪地前,抓住了彬的手腕。
我半跪在地上,勉力抬起头来看着他。
彬回头看着我,表情有点发怔。他的眼珠漆黑,深不见底,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定睛了一会儿,似乎才看见我,忙蹲下来抱住我。
我轻轻搂住他:
“彬,别这样,别听她的。别杀人。”
我感到彬将头搁在我的颈窝里,吞咽了一下喉头。他在轻轻颤抖。
“彬,你怎么了?”我感到不太对劲,把彬的脸扳过来,却发现他紧闭双眼,满脸泪水。
死神的泪水。
“见鬼。”我咕哝了一声,感到肋骨里被开了一枪那么火烧火燎地疼。我将彬抱在怀里,连半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来。
讲真这情景反倒有点好笑,我在流血,彬在流泪,屋子那半边,一排瑟瑟发抖等死的人。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荒诞了。
我在心里把瞳的祖宗三代骂了个狗血淋头,将彬的额头贴在前额上,搂着他的后颈,直视他的眼睛,试图安抚:
“彬,听我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彬用湿漉漉、茫然的黑眼睛看着我,抽了下鼻子:
“馨诚……”
我轻轻凑上去,小心翼翼吻他的嘴唇。冰冷而柔软的嘴唇上还残留着泪水的咸味。
彬渐渐放松下来,目光也恢复了瞳距,他看着我的脸怔了一下,眉心忽然一蹙,将我打横抱起,放回到刑台上,转身对那群白大褂吼道:
“你们他妈的快滚过来,帮他止血!”
我生平第一次听见彬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那群白大褂,包括Mia在内,围拢了过来。在忙乱了两分钟却束手无策之后,彬木然地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