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恶梦。黄少天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又闭上眼。
既然是梦,那么只要醒了就好了。
只要一闭上眼,黄少天就觉得喻文州在自己身边。
一直没有变过。
他在朦胧间听见喻文州的声音,后者语调惊惶,黄少天觉得他好像快哭了一样。
怎么可能,他笑着摇摇头,出声叫唤对方。
队长别伤心,我在这里啊。
黄少天和喻文州牵着手,漫步在一座森林里。
阳光从枝叶间的隙缝洒下,微风吹过时光影在地上跳动,彷佛活物一般。
林子里潮气很重,石头上爬满青苔。黄少天边走边看,口中还不断说着什么,一脚踩在湿滑的青石上。
还好喻文州拉了他一把,否则他肯定会摔得四脚朝天,要是把自己摔坏就糟糕了。
「哎哎真是太丢脸了走路都会跌倒啊哈哈哈哈。」黄少天尴尬地笑着,感觉到喻文州牵着自己的手的力道好像加大了一些。
喻文州以视讯电话联络了卢瀚文,问他要不要来看黄少天。
他坐在床边,指尖眷恋地摩挲着黄少天的脸颊。
黄少天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彷佛熟睡着。
卢瀚文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看着神情憔悴的喻文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郑重地点头同意。
黄少天眨眨眼,原来出现在眼前模糊他的视线的并非噪声,而是雨水;在他耳边几乎瘫痪听觉的也不是电流噪音,是女孩的哭叫声。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刺穿人体的触感,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地落下。
小孩的哭叫让他觉得既烦躁又莫名,但是距离接应他撤退的人抵达还有一段时间。
他索性蹲在女孩面前,女孩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去。
黄少天偏着头,用沙哑生涩的声音问道:「妳为,为什么,哭,呢?」
那是他第一次说话,语调僵硬死板,就连高速电梯里的人工智能的语言系统都比他来得优秀。
女孩被他吓得又尖叫大哭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高分贝高频率,对听觉系统来说是种折磨,却又不仅仅是声音而已。
当时的黄少天不懂那是什么,在接应他的善后团队到来之后他便上了车准备返回基地,而那个女孩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人类悲伤痛苦到了极致会发出的声音,他应该为了杀害了女孩的家人道歉。
不过没有机会了。
喻文州突然重重地一点头,手中的笔划出了好长一道歪曲的痕迹,完美地贯穿了图纸上的正子脑结构图。
他丢下笔揉揉酸涩的眼,打了个呵欠,又把图纸揉成一团丢弃,然后再度展开了一张新的。
黄少天还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