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见证据确凿,辩无可辩,轻叹一口气。

这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噩梦一朝揭露,她反而舒了口气。

只见刘太后双膝跪地,慢慢将当年庞太师如何利诱、如何献计于她,她又是如何鬼迷心窍、如何犯下大错一一道来。

仁宗听着,既气庞太师一手遮天,又气刘太后心思不坚,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刘太后满脸泪痕,道:“不过是在心里藏了多年,如今说出来能好受些。”

包拯听闻,便道:“可有指证庞太师之证?若能提供人证物证,或可减刑。”

刘太后思忖片刻,摇头道:“庞太师老谋深算,斩草除根,哪里会有什么证据。”

包拯便冲仁宗说道:“刘氏所犯,欺君之罪,草菅人命,三族以内,论罪当诛。”

仁宗回身瞧见平日高傲的刘太后跪地垂泪,想起儿时她带他念书识字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

刘太后见仁宗神态似有松懈,便跪着上前几步,抓住仁宗衣袍,哭道:“罪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皇上垂怜。我刘氏本就家族凋零,到罪妇这代,现如今也只我一人,我那女儿也早已失了消息。”

她稍作停顿,又道:“还望圣上看在早年情分上,只取我一人抵命。”说罢,又拜倒不起。

仁宗才要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

“臣女有事奏禀。”却是清兰郡主上前几步,跪在面前。

展昭眼皮狂跳,直觉不好。却见刘太后挪动几步,挡在她身前,急着说道,“圣上面前岂有你搭话之礼?还不退下!”

这两句话说的是太后威仪,铿锵有声。

程月兰一双眼看着太后,微微一笑,道:“母亲息怒,有何指教我们到了狱中自有空闲说道。”

此话一出,除去包拯,众人皆惊。

程月兰坦然看向仁宗,道:“臣女便是刘氏当年遗落宫外之女。既然刘氏所犯三族之罪,臣女自当一并领罪。”

仁宗此时方才想到,刘氏孤傲一生,何曾对哪个伶俐丫头如此看重。不仅破例封了郡主,还几番求旨赐婚。再细看这清兰郡主,确是有几分刘氏当年姿色,那眼眉之间亦有些先帝之相,不过是形容单薄,这才让人一直未曾察觉。

他本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念及刘氏养育之恩,又觉这女子身体羸弱,本该是一国公主,却自小流落草莽,不知受过怎样苦难,所以并不想斩草除根。

怎料刘氏见他犹豫,也是关心则乱,以为仁宗要将程月兰一并处死,情急之下一把夺过旁边侍卫的佩刀,架在颈上就是一抹。

那侍卫也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还未曾来得及动作,就看到鲜血从刘氏脖颈里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