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该死!”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冷硬如铁的几个字,薛洋突然松手,长剑在手中换了个方向,剑花一挽,黑色缭绕的剑鬼魅一般就要朝后刺出。晓星尘突然拿出一物,隔着剑塞到薛洋手中,急声喊道:“星尘,我是你的星尘!薛洋!你看看我是谁!”

薛洋骤然一愣僵在原地,手中黑剑‘嗵’的滑在地上,他动了动身子,察觉到手中抓着一张轻飘飘的白纸,想扭头去看,却觉得浑身无力,干疼的喉咙发出一声惶恐又无助的轻问:“是你吗?

“是我。”晓星尘松开他的后背,将人按进怀里,将他的耳朵贴在自己狂跳的心脏处,沉沉道:“阿洋,你听一听,我的心也在为你而跳,你已经杀了常慈安了,放过他的家人好不好?”

薛洋指尖摩挲着晓星尘塞给他的东西,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借着不甚明亮的灯笼,可见纸上歪歪扭扭堆满了字迹,正是一直夹在自己书里的那张,只不过那些小字都是临出门时才写的。他抬起头,眸中血色已经渐渐隐去,唯一不舒服的也只有嗡嗡作响的脑子,似塞了一口老钟,被人不断敲来敲去,几乎把脑浆都要从中震出来。

他眉心皱的死紧,干哑的喉咙里发出逼人的轻嗤:“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晓星尘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我也知道很疼很疼,薛洋......”

薛洋将头抵在他肩上,轻轻道:“我早就想杀常慈安,可你竟从金麟台追过来吗?”

晓星尘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我担心你才来找你,可话到嘴边明显却不是这个意思,他分明更在乎的是薛洋杀不杀人,而不是薛洋究竟为什么杀人,究竟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他在心底嘲讽自己,不住的两相对峙,无法说服也无法妥协,一遍遍的又质问着自己,薛洋他原本不就是这个样子?

薛洋甚至等不来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只闭着眼用几乎呓语的口气说话:“那你不让我杀,我便不杀了,你带我去睡觉好不好?我头好疼。”

他靠着晓星尘一动不动,院子里风声呼啸,将血腥味吹了老远,死里逃生的孩童睁着惊恐愤恨的双眼,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明明该是地狱修罗,却偏偏不伦不类硬生生拥有一轮皎月。晓星尘忍不住哀俱,拢起轻盈月袖,手指凌空一点,绵桓的灵力注入孩童脑海,那孩子双眼一闭被举托进房间之中,惊悚的半宿记忆也随之一并被剔除。

长夜卷刃冷如铁,到了下半夜闷雷阵阵又下起了暴雨,晓星尘找了当地一家客栈,等进去时恍恍惚惚又觉回到了从前,就连入住的房间都是当年送薛洋去金麟台的前一夜住过的。

一切巧合与美中不足,都像极了该被纠缠的缘分。

时光匆匆飞逝,一切美好与不美好都是海面上七彩的光斑,每一个光斑都是无法得到的贪嗔痴,欲和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