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但是他的手却摁在镜柄上,不愿意松开。就这样,他的意志和他的手僵持了一番,最后他的手获胜了。

他缓缓将镜子举起来,慢慢翻了过来。只是这一会的时间,镜中那女娃的模样又长大了些,依稀看出一点锦觅的模样来了。他缓缓将自己的背靠在供桌的桌腿那,温柔又有些不安地望着镜中活泼的女娃。只是看看,我什么都不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坏影响的,他心里默默地想。为自己的小小私心找了个借口。

“陛下,哎,白泽君请留步,” 水榕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泽?怕是他发现他的昆仑镜丢了。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靠近,润玉迅速将昆仑镜藏在他的衣袖内,慌忙坐到了案桌旁。

“哎,哎!白泽君此般不妥,请让小的先向陛下报备一声——” 白泽似乎想要直接闯进来,被水榕仙侍挡在了门口。

叩叩叩!寝殿的门被人用力敲着。

润玉一挥手,门打开了。白泽大步踏入殿内,他回过头对水榕仙侍小声说了句: “我可是不想看到你为难才敲门的,去去去,赶紧去忙你的,” 说完便转身关上了门。

润玉一手撑着额头,眼睛盯着案桌上卷宗,故作镇静:“现在是本座的午寝时刻,虽说本座没有午寝的习惯,但白泽君此时来做记录,恐怕也没什么可写的。”

白泽倒是直截了当,坐下来开口便问:“昨日属下带了一面昆仑镜到陛下的宫中,回去时便发现不见了。虽说这昆仑镜并非什么孤品,但是那一面呢,是属下用了许多年的,有些感情,丢了实在可惜。陛下有否见到那镜子?”

“本座并无留意什么镜子,今日关于狼族无故增兵的传报有待本座核实。若日后收拾寝宫时发现确是落在本座的宫中,本座定双手奉还,” 润玉还是低着头看着卷宗。

“行,那陛下先处理政事,属下先行告退,” 白泽没有进一步询问,且他语气中也听不出对那昆仑镜有多在意。

待璇玑宫的门合起,白泽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然后大步往前。

估摸着白泽走远了,润玉又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面昆仑镜。镜中那处已是夜晚,女娃乖乖地躺在婴儿床上,怀中抱着一布做的凤凰玩偶。看到此处,润玉缓缓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镜中女娃圆润的脸蛋,他的眼神落在那凤凰玩偶上,嘴角生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觅儿,这一世,我会尽力护你周全,然后让你和旭凤可以和美幸福,只是我会离你远远的。

保持着几千年的记忆重新投生到一团白嫩的肉团中,被人细心地照顾着,确实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锦觅投生到棠樾居中已过了两年了,她渐渐从一个需要每日被临秀和洛霖抱在怀中的娇弱女婴,长成了一个会走会跳的女童了。她刚降生那段时间哭得很厉害,日夜啼哭不停,洛霖与临秀以为她是被什么鬼魅缠身了,把远近的道士高僧都请来为她驱邪祈福,可是都不见什么改善。直到有一日临秀抱着她号啕大哭,抱怨自己没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