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看脸的话。
叶无咎看着道长披散的长发以及满面纠结的虬髯,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
道长名叫晏清辞,这个名字太雅,配得上道长的身段,配不上脸。
看道长这副模样,怕是……半年没有洗漱了吧?
自始至终,叶无咎不断地尝试说服自己——人不可貌相。比如教他铸剑的师父,就要比眼前这位,生得更加粗犷。
……但他与师父的初遇,是在藏剑山庄的剑庐前面。在灼人的热气里,他战战兢兢地跪地等待着师父收留,而不是像此刻,虽然百花尽谢,好歹身后还有一弯新月,怎么说,也是良辰美景。
更重要的是,晏道长刚刚救了他一命。
因此,虽然他对晏道长的长相心有戚戚,但还是规矩地报上了姓名。
晏道长似是对叶无咎的态度浑然未觉,他笑着说了声后会有期,然后……就走了。但两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劝叶无咎好好练剑。
他这么说的时候,态度诚恳,还抿嘴笑了一下。他的唇角隐在蓬松的乱发后面,显得格外……诡异。
叶无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想这副模样,还不如不笑。但一转念又觉得在恩人面前,这不甚礼貌的念头还是早点儿打住为好。他点头答应了,冲着晏清辞的背影躬身一揖,这才向着营地大门走去。
其实,晏清辞说得不无道理。
自离了昆仑,一直有人孜孜不倦地告诫叶无咎,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但叶无咎自觉他一个深居简出的帐房,只打铁不打架,哪会随随便便就死了呢?
但现在看来,散步也是有风险的。况且他铸剑之术日益精进,以后也得自己出去寻找材料。
是以他决定把晏道长的教诲铭记在心,至于这张脸……就……早点忘了吧……
其二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们很快就再次见面。
两日后叶无咎去赴宴,老远就看见晏清辞背向立在门边,正同张雪辰说着话。
张雪辰是营地的副使,又是陶寒亭麾下的大将,战功赫赫,地位极高。叶无咎能在这儿混着,也是多亏了他的照料。
他面上有一道陈年疤痕,自下颚至左侧耳垂,细狭的伤口早已愈合,虽然狰狞无比,却也颇衬他的身份。
他来历不明,看武功,想来从前是个天策。有一次他与叶无咎对酌,喝醉了,就零碎地说起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