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他同样毫无保留地注视着我,伊莎站在背后,她的影子被拖得斜长,似是一条分割线将我和阿尔弗雷德断开了。我的确很想问他为何要干涉这一点,这与他是毫无干系的,于是我将他的烟夺了回来,并且狠狠地对他说Fuxk out,他被我忽然飙出的脏话弄得有些发楞,我猜到他之后的反应了——我猜到了,而事实证明我也没有错。

他会用粗鲁的吻来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我并不是女人。对付女人行动比言语更具有效力,可在我身上适得其反,我觉得我心里的排斥感油然而生,这不是对阿尔弗雷德,而是对我本身的状态产生了巨大的催化效应。我始终冷冰冰地看着他,然后他对我说道,的确是毫无关系。

我觉得这算是一次吵架,可能。阿尔弗雷德又走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拍摄场,摄影师临时替换成了他。我想起参与拍摄的正是那个斯拉夫女人,阿尔弗雷德和她,我瞬间一阵颤栗。

他走后我依旧拉上了窗帘,然后用脚踢开地上的烟头。我躺在床上发呆,只需合眼就能看到光怪陆离的色块在我眼前旋转。在这四处泼溅着颜色的世界里,我时刻准备着捕捉,毕竟这是我的王国,任我主宰而不是由别人指手画脚,况且阿尔弗雷德亦有他的世界,除去我之外一切完美,我也是如此,他不过是刚刚泄进来的光,关上门便什麽都不是。

伊莎在绑头发的时候告诉我,最近网络上给了我一个新的昵称叫做BAD BOY,坏孩子。我想可能是因为Vogue的那次采访,我还记得Alexandra曾经亲切地询问我,最令我满意的设计理念是什麽,我当时脱口而出回答她‘破坏’,这令她哈哈大笑。

“告诉你个好消息,”她晃了晃头发,金色流苏般的耳环叮当地发出撞击声,“那个网站点击率居高不下,或许下期的vogue跨页就会找你了哦。”

“Highland Rape并不太像我,对吗?”我笑着反问她,她看着我,然后轻声地回答,“嘿,你像个英格兰的叛逆者。”

我不置可否。伊莎哼哼着说她弄不懂我,事实上我只是感到不安与烦躁。英格兰的暴行本身并不是我想表露的,我在用它遮掩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用一层装模作样的包装纸盖住它,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烟雾弹。我蓦地想起那句诗歌,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阿尔会来哦。”她有意地提醒我,“下午我就不去啦,我得去和那位瑞士的年轻姑娘见个面。”

我忽然觉得很糟糕。这种状况显得有些难以对付,我猜伊莎是故意的,她朝我挤眉弄眼,然后扣上了手表。

这是一朵十一月的玫瑰。留恋着阴郁与苍白,在昏暗下绽放。

斯拉夫籍的年轻女模特娜塔莉亚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她几乎不曾笑过,出于礼节她朝我微微颔首并且握手,她的手亦是冰凉的,和我想象中的东欧美女有着微妙的契合性。她那头接近银白的冰雪长发使我一瞬间想起了阴霾中沾灰的白玫瑰,她的五官非常立体,我翻过之前的照片,脸部的特写照会将她的优势发扬到极致,她更适合高端时尚,诸如意版vogue和Gianfranco Ferre*,那些干练却又不乏优美的线条会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浑然天成。阿尔弗雷德早就到了,他令人意外地拥有职业操守。摄影棚很暖,因此他只穿了一件T恤,在腰部打了个结,一双极普通的跑鞋,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而这一切令我感到略微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