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受益道:“朕也得体谅他们的疾苦啊。长安居,大不易。想要在汴梁城里过一个年,朕知道不容易。你们苦一苦,或许只是少给家人奴婢做几件新衣服,他们苦一苦,可能今年就吃不上肉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朕又不好只减你们的俸禄赏赐,对他们一切照旧。这似乎有些不公平,要苦大家就一起苦嘛。你们说,朕该如何是好呢?”

众臣面面相觑。

狄青忽然道:“官家,臣有话要说。”

赵受益新奇地看向了他:“枢密使有话要说?这可真是稀奇。请讲吧!”

狄青身为枢密使,按照规定是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只是他情况特殊了点,之前为他的任命闹得腥风血雨的,八贤王天天在朝会上抨击他,他也就鲜少上朝。

这会儿八贤王退居二线了,他也就回来了。

众臣都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枢密使到底有何话要说。

狄青挺直了腰背:“臣请官家节省用度,剪除不必要的开支。当今朝廷冗费日多,若是都能剪除,别说淮南道少了两成的粮食入京,就算再少上三成四成,官家与诸位大人也可高枕无忧地过个好年。”

赵受益道:“枢密使啊!难道朕不曾削减用度吗?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是再怎样削减,也不能填补如今的这个亏空啊!”

狄青道:“那是官家未曾真正找到冗费都用在了哪里。官家削减宫里的开支,削减大人们年节的赏赐,辛辛苦苦地省下来一点银钱,却将之毫不吝惜地抛掷在了无用之处。臣窃为官家不值。”

赵受益道:“那你说,真正的冗费到底在哪里?朕要削减何处的冗费,才能真正填补亏空呢?”

狄青道:“如今国库用度,十之六七都用作了军费。而禁军厢军中多不肖之徒,出不能征战,入不能劳役,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空耗民力,可恶至极。臣请官家裁减禁军、厢军,只保留骁勇善战之劲旅,一扫从前污浊风气。”

话音未落,一片哗然。

有年纪大些的老臣,听了要裁军的话之后,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颤颤巍巍地指着狄青道:“竖子!你……你居心叵测!”

赵受益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也做出一副被震惊了的模样:“裁军?这如何使得!禁军拱卫京师,厢军身负劳役。一旦裁撤……”

“官家!”狄青厉声道:“难道官家仍然不明白吗?当年莱国公任枢密使的时候,为什么要锻炼新军?就是因为禁军已经无人可用了。为什么先前黄河泛滥竟使得北方州郡全部遭受水灾?就是因为厢军**无能,不能勤于工事。若禁军皆善战、厢军皆勤勉,为何先前我军与辽人作战竟无一份胜绩?为何北方河堤竟都溃败,没有一处能抵挡得住河水泛滥?”

赵受益迟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