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二应了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动弹。
他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回首:“喂……”
喂呀喂,手冢实在没奈何。
不二笑起来,略低了一下头:“手冢。”他望着他的眼睛,“手冢嘛。”其实他一直都记得。
“对不起。”不二抬手指一下他的肩膀。
手冢其实一直也没介意过,但此刻却忽然想逗他一逗,他唇角微扬:“没诚意。”
“要怎样才算有诚意?”不二问。
“我慢慢想,想到了告诉你。上去吧,我帮你请一天假。”
不二往上走,觉得口袋里有东西,刚才站着没发觉,一走才觉得沉甸甸的。
他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瞧,一边口袋塞了一个胖胖的糖梨。
清热去火,手冢在超市中买完,装在他口袋里的。
不二站在上面向下瞧,手冢正打开车门上车,夜色中身姿挺拔,影子印在地面上分外修长。
汽车绝尘而去,不二却没有动。
四下里一片安静,清风朗月。
其实这个人,也许真的和他以前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二偏了偏头,把那个糖梨慢慢贴在面颊上。
跟到这附近,就不见了人影。忍足背着手站在街道边上,一时没想好,接着要往哪个方向迈步。
是清晨五六钟光景,天色蒙蒙的亮,太阳藏在云层中,半遮着面,欲出未出,世界尚未清明。地面上仿佛是有些潮,热度一蒸,就起了水汽,半条街道上薄雾缭绕。
忍足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慢慢蹙起眉毛。
虽然没走进去,但在巷子口,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他往里走,鲜血哩哩啦啦地散了一地,从巷口一直向里延伸。最后一大滩漫开来,那深红的中央血肉模糊的一团,依稀是个人形。
忍足走过去,然后蹲下,把血泊中的东西翻转过来。确实是个人,但已经不成形了,筋断骨折,只剩下些皮肉相连,软软地缩到一处。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几百刀,髌骨上还插着雪白的一柄,瞧情形,是被乱刀给活活砍死的。
只是脸面却还难得的完整,忍足用手托着耷拉下去的颈项,瞧了一眼,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正是昨天晚上没出现在码头的切原那两个手下其中之一,绰号叫做大头昌,他手下的人都叫他文昌哥。
昨天那么多人到处搜寻他,却没想到死在了这里。
忍足低垂着头,那墨蓝的眼瞳接近于黑,黝深似海,看不出什么表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车轱辘压在路上,吱吱嘎嘎地响。
清晨来收垃圾的人员,打着哈欠往里走。睁开惺忪的睡眼,瞧清楚面前的景象,一声尖叫,转身就向外跑,推车撞到墙壁上,一阵纷乱。
忍足望着地面上的人,双目圆睁,几欲脱眶而出,传言人心中若有不平之事,便即死不瞑目。他放下手,站起身来,那脖颈喀啦一声就折了,头颅软软地垂落下去。穿金戴银,倒下去,转眼变做了血污游魂。昔时昔日不知有多少人曾经死在他刀下,如今也同样丧命在这陋巷之中。
世事如此难料,不走到最后,谁又知道结局如何。忍足停在那里,忖思,那么,这次他回来,究竟是回来对了,还是错了呢?
忍足抬头望外面,刚才冲出去的人,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骚乱。
这片刻的功夫,太阳就出来了,仿佛拨云见日,照清楚整个世界,却不过是魑魅魍魉,群魔乱舞。
白石甩脱后面的人,开始往回兜。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身后有人,他带着他转了半个晚上的圈子。想到这里,白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