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片寂静中,手冢率先开口:“迹部说,那天在顶楼上你也在。”
“啊。”忍足应了一声,语气平淡。
手冢望着面前的人,他想,那天的事情,包括他手上的那道伤疤,若要想天衣无缝地掩饰,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却没有再掩饰,事实上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仿佛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又不真的去避忌,只是按照某种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忍足迎着那个视线,神气依然平静,他知道,手冢特地寻来不会是来跟他讲这个的。
他们继续凝视着对方,一个水波不兴,一个声色不动,都是惯常的样子,又瞧了片刻,各自忽然就意识到,其实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知道得多,也明白得多,那么,一切兜圈子的对话都是毫无意义的。手冢想着,那天祭拜完幸村,真田对他所讲的话,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为难忍足侑士。当年的那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毕竟是他们这一方对他有所亏欠。
于是手冢决定开门见山,他说:“你父亲的事,十分抱歉。”
“……抱歉?”忍足扬了一下眉,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对。”手冢说,“抱歉。”
忍足挑了一下眉:“这话是真田让你对我说的?”
手冢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如果你希望的话。”
忍足牵起唇角,似乎是微微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极淡,薄薄的一层挂在唇边,但不知为何,却隐隐有股嘲弄的味道。忍足清楚地知道这话不会是真田说的,因为即使时光倒退回去,再选择一次,真田仍然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去做。那么事到如今,一句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手冢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两个字可以解决问题,他不介意讲给对方听,但他也清楚,很多事情不是讲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从忍足十六岁那年他家出事开始,到他离开香港,去到英国,再到现在回来,这中间整整二十年,许多人许多事,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