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做。

“李玮”既敢当面去下他的脸, 那“他”必然是有所依仗。

这个依仗是什么?

不期然地, 仁宗想到“他”刚刚的消失。

*

整整一天,宋仁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了许久,一会儿想着那惯来只流传在书本里的道法, 一会儿又恼恨,这会道法的人, 竟然偏偏是李家的“李玮”。

也不知道他想了多久, 等他醒过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拟旨——

“赐福康与驸马从此作别,一别两宽。”

他昭告了天下,福康和“李玮”的分开。

用的词, 还是“一别两宽”。

他既不点名帝辛的休弃,也不“指鹿为马”,把休弃说成是和离。他讲得模模糊糊, 一方面是想保留公主的名誉、皇室的颜面,一方面也是有所顾虑,想对帝辛再多加试探。

一来,他想知道帝辛对皇室的准确态度。二来,他想了解帝辛真正的本事。

假使,“他”极度仇视皇室,那不管“他”的本事多高,他穷极举国之力,也一定要将其剪除。

无他,赵氏江山,绝不能亡在他的手里。

但如果,“他”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仇视皇室,那“他”的本事高低,就也将决定他的应对策略。

这是仁宗在恢复镇定后,做下的第一个决断。

只可惜,圣旨颁下,他并没等来他想要的结果。

他首先等到的,是群臣官僚的指责。

“赐公主与驸马二人从此作别,一别两宽”。

这句话听在大臣的耳里实在是冠冕堂皇。

毕竟,皇家是什么地位?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李玮”会有休弃公主的可能。所以,在他们看来,这道圣旨,只可能是官家为了女儿下的。

官家因为心疼女儿,就要包庇公主。连个交代都不想给,就逼着驸马去跟公主和离。

这是个什么道理?!

皇帝的女儿又怎么样?!难道皇帝的女儿就可以仗势欺人?!明明是公主的错,凭什么让驸马来一再背锅?!

以司马光为首的大臣,纷纷上书、强烈反对。

一时间,朝堂上各种唾沫星子横飞,乱不可言。

李璋不知道帝辛在宋仁宗面前做的“胆大妄为”的事儿,他听了宋仁宗的旨意,也只觉得是自己“弟弟”最后听了自己的劝解,去求了官家允“他”和离。

所以,为了避免再多生事端,他还特地因为这事,找到了“闹事”的“头目”——司马光的面前。

“司马大人请留步。”

快走几下,李璋连忙把司马光拦下。

“舍弟与公主感情不和,理应和离。这事,舍弟早在回京那日,便与下臣谈过。便连这和离的圣旨,也是舍弟主动去向官家请来的,还请司马大人不要再反对了。我们李家,都已认可这个结果。”

他没说,苗贤妃和官家要毒害自家“弟弟”的事。他只是希望,司马光能带着那些大臣,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毕竟,就算知道自家“弟弟”懂得仙家手段,但他仍旧觉得,君王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