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流过他的额前,唇下,胸口,腹部,流过他发麻的指尖,流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流过耳边嘈杂的蜂鸣,单单地指向面前站立的鬼。他的模样和很久之前在列车旁边被围攻的那个鬼物重合,四周没有什么光亮,时针划过每一道去,都是冰冷而薄凉的目光。
罪魁祸首和蔼地等待着回答。
是你的尊严重要,还是全列车上人的生命重要?
3.
血色的沉默维持了一秒,两秒,或者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感觉自己点了点头。
4.
然后时间飞速地流逝起来,就像是什么古旧的片子被按了几倍速的快进键,炼狱作为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的观众继续看下去,但更多时候,都只是一闪而过的被撕碎的残旧影像。炼狱很多时候都看不清楚,但是他清晰地记得其中一幕。已经鬼化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镜子,不知道是多少次又快又狠厉地用指甲向自己的右眼刺下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猗窝座一边叹气一边握住他的手。
“你又不是没试过,还是会长的啊。”他把手安稳地放回去,“何苦让自己受罪。”
身体冷淡地回答:“我看着恶心。”
他说得不假思索,真心实意。炼狱却不自觉地难过起来。
5.
猗窝座递了一碗血递给他。
身体呕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死死掐住腹部。炼狱察觉着身体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他也觉得这具身体要撑不下去了,就算是鬼,这么久不进食也是会虚弱到一碰就死的。但就算身体在不断叫嚣着饥饿,心理却固执地不肯迈过那条线去。
炼狱又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
想象着他眉眼温和地笑着,在黑暗中,在屋顶上,在望向自己时,愣怔又向往地,露出满足的神情。那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鲜活的,而不是现在像是枯死在河流上的浮木一样,随时就要腐烂着沉默在河底的泥泞里。
炼狱有点想见他。
“你到底在犟个什么劲。”猗窝座把他拽过去直接开始灌,“全部给我好好喝完,这是蝴蝶那边研究了好久才做出来能给你喝的鬼血,一碗能顶好多人的知道吗。”
“香奈惠小姐……?”身体停止了反抗,“鬼血?”
“童磨的血,我的血,蝴蝶的血,还有你自己的血调配成的。一共也就这么一碗。”粉毛的鬼物继续灌,“没杀人,继续喝,别吐,也别瞪我。知道我揍童磨那傻逼多累才能弄到这么点血吗。”
6.
身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猗窝座:“我约莫着你对蝴蝶不是这个态度啊。”
身体:“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说出来,反正我现在任人宰割。”
猗窝座:“搞得好像那个要死要活往太阳底下跑的不是你一样。”
猗窝座:“我告诉你行啊,你别再自残和自杀了,我就告诉你。”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