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擅长在黄昏中告别,只要还有无数个明天可以相伴。

“桔梗,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好不好?”犬夜叉向下抵住她的额头,凝视那近在咫尺的明眸中光影流转,似乎可以触到她的睫毛。

“好啊,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那,那明天中午在老地方见……我有东西送你。”

“是什么?”

“惊喜……”

“好啊……我也有惊喜,看看谁的更好。”

“当然是我的更好了!”他捧住桔梗白玉一般的脸,喃喃道,“一定的……”

结果第二天,他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接到了父亲晕倒被送急诊的电话,立马调转车头去了医院。医院里一片混乱,无数闻风而来的记者把各处通道入口围得水泄不通。杀生丸和夫人相继赶来。

正当犬夜叉为父亲的病情焦头烂额时,桔梗在另一边已经打包行李坐上了去法国的班机。他从千叶太太那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震惊,并无多余的情绪。他想,等一切安定下来总有机会说明当日的因由。或者,他也可以亲自去法国找她。

只是有些遗憾,那天,他原本是打算求婚的——这就是犬夜叉所说的“惊喜”。

他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如此迅猛,宛如接连而来的雷霆霹雳,让他招架不及。父亲病逝,遗嘱宣告,财产分配。杀生丸获得公司的全部继承权,他不吃惊;他的份额为零,他也不吃惊。他吃惊且疑惑的是,整份文件中丝毫没有提及“筱原犬夜叉”这个名字,好像筱原家从来没有二公子这个人。

直到他被禁止进入父亲葬礼的会场,被彻底赶出家门,前后不过两三天。

如果到这时还不明白用意,那未免太过愚蠢了。他望见杀生丸站在屋前,居高临下:“犬夜叉,我仁至义尽了。”那高傲的姿态中宣泄出不尽的厌恶和鄙视,真正寒气透骨,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犬夜叉从不认为杀生丸是那种会为了财产分配而闹得兄弟反目的人,他太过自傲,根本不屑于对手。如此做法,不过因为他是私生……在杀生丸看来,也许他连“筱原”这个姓氏都不配,容他在家中安然度过十余年,的确是“仁至义尽”。

但,但是……犬夜叉背过身走远。十多年的相处情谊,竟是假的,可以一笔轻易划过的吗?他感到悲伤,并不是为了被赶出家门,无所依靠;他感到悲伤,只因为做这些事的人是他真心相待的兄长、家人。

赶到母亲所在的公寓时已经人去楼空。傍晚时分又开始下雪,他心中担忧,接近凌晨时,终于在一个桥洞下发现了哮喘发作几乎奄奄一息的母亲。她面色紫红,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犬夜叉顶着大雪,好不容易敲开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将母亲安置在那里。天晓露白,他死死抓着母亲的手,后背尽是冰凉。

“哥!我求你……”被保安层层拦住,他望着杀生丸的背影高喊,带着最后一点微末的期盼,“只这一次,我求你……”

“凭什么?”短短一句将过往尽数打回。犬夜叉不顾内心翻涌,待要再开口,只见杀生丸缓缓回身,冷眸如万年寒冰,无半分消融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