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能这么想……”敖烈弯下身子要拉她起来。

敖寸心用力推开他,崩溃嘶吼:“那我该怎么想?我闭上眼睛全是婵妹的样子!她的笑声语声在我耳边回响了整整五个月了,从冬天回响到春天,又从春天回响到夏天!”

敖烈在她身边的蒲团上跪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三圣母若有知,一定不会怪你的。”

“你走吧,就让我在佛前侍奉,直到得到我的答案。”

杨戬卧病

室内光线一暗,一个黑瘦之人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进来。

敖寸心听见有人来了,便不再伏拜,跪直身子闭目合十。佛前的烛光映在她美瓷般的面上,仿佛不属尘世。

“三公主,求您救救我主人吧。”哮天犬在敖寸心身后跪下,声音沧桑黯哑。

敖寸心睁开眼,用余光轻轻扫过他,淡然道:“快起来,你代表着你主人的颜面,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若知道你这般轻易下跪求人,定要重重罚你。”

哮天犬见她平静如斯,一时有些无措,“小人……小狗是认真的,您去看一眼我主人吧。”

敖寸心记得从前在杨府朝夕相处时,哮天犬也未曾这样低声下气过,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主人怎么了?无非是婵妹新丧伤心难过。他差你过来,是想审我当日之事吗?”

哮天犬急得快哭了,偏又不是那种俐齿伶牙之辈,只得跪行两步继续恳求道:“您快别拿小狗取笑了,主人本就内伤沉重您也知道,那日受了箭伤损了筋骨,又大悲大恸不得疏解,再加上体内寒毒侵袭,如今已病得起不来身了。”

空气仿佛有片刻的凝滞,拼命想要忽视忘却的往事一件接着一件地泛上来。

香烟袅袅升腾,绕过金佛拈花之指,消散于无形。

“我不是大夫啊。”她缓缓说道。

“那、那您与三圣母交好,如今故人仙逝,您不去杨府悼念追思吗?”

也难为哮天犬冥思苦想出这么一个缘由来,敖寸心却不再答他,继续念念有词,念的是《大悲咒》。

大悲者,大慈悲之意,可使魂灵往生到任何向往的佛土。

一切都会消逝,能留下的只有记忆,不可触摸,却又是那样沉重地铭刻在心。

三遍念过,哮天犬反而愈听愈难过,想着此时此刻杨戬还在经历病痛煎熬,又往前蹭了两步泣道:“三公主,是不是我主人惹您生气了?定是他一时悲痛过度没转过弯来,您看在他痛失亲人的份上别同他计较了吧,哮天犬代主人向您赔罪了!”

“向我赔罪?”敖寸心终于转过头正眼瞧着哮天犬,眼眶通红,“你实话告诉我,现在杨府是不是悬刀以待,只等我进门,便用我这个凶手的鲜血祭奠三圣母的枉死之魂?”

哮天犬大惊失色,慌道:“三公主说哪里话来!这两千多年,我主人可曾动过您一根手指头?这次三圣母的事,他……”

她一把揪起哮天犬的衣领,甫一开口便已潸然泪下:“我没有害婵妹,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婵妹!婵妹走了,我自己也恨不得随她去了!”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连我们都知道,主人怎会不知道呢?就算三界都不信您,主人怎会不信!”哮天犬跪伏在她脚边,痛声呜咽:“他毕竟是您从前的夫君啊,您就念在他费尽心力为您解孟婆汤的份上,也发心度度我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