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肯定也是喜欢英国的。”

阿尔弗雷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却依然难挡其中的光彩。亚瑟觉得心跳乱了一拍,这脸突然让他感觉无比熟悉。

但在他搞清楚这种既视感的源头前,附近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时间。

“我们要开始咯。”

亚瑟理了理衬衫衣领,坐到了阿尔弗雷德对面的扶手椅上,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阿尔弗雷德,能和我说说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患者顿了一下,迟疑着开口说道:“我最近换到了这家医院工作,还在这附近租了新的公寓,可是自此之后我就开始感觉很不好。”

“你说的‘不好’,具体是指…?”

“我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那些噩梦太过于真实,如果仅仅是做梦也就算了…”

阿尔弗雷德抓了下头发,本来垂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僵硬了一下,

“我时不时还会发现自己早上会在不同的地点醒来。”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在睡梦间无意识地移动到了别的地方?”亚瑟在纸上潦草地记下了几个单词,看到阿尔弗雷德点头后继续追问道,“你醒来的地方通常离入睡的地点很远么?”

“比我听说过的梦游病例都要远。比如上个星期三,我凌晨做完手术回到家里,没花多久就睡着了,早上我却是被游客的声音吵醒的…天啊,我居然到了波士顿公园(Bostoncommon)旁边,可自己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亚瑟抿起了嘴唇,在心里暗自盘算起能在半夜到市中心的方式。

从医院所在的长木医学区到市中心的波士顿公园,地铁绿线应该在一点前就停止营运了,那开车的话大概要十几分钟,走路至少也要半个多小时。

“长木区到市中心…你在周围找到自己的车了么?”

“没有。我真的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那里的了。”阿尔弗雷德盯着自己手背的青筋,皱起了眉毛。

“没关系,你不用强迫自己去回忆。”

“再之前我还梦游到过更远。最远的一次就是一周前,我醒来时已经到了海港边上。也就是那一次,我在桥上醒来后感觉非常不好…我头一次开始担心会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

“你白天的工作有受影响么?有没有感觉困倦或疲惫?”

“没有。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睡着后会发生什么,也无法停止思考一些奇怪的事情。就像我刚说的,我最近总时不时觉得脑内的意识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这让我恐慌不已,甚至可以说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阿尔弗雷德说完舔了舔嘴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唇上干裂的豁口在微微作痛。

“所以你很抗拒入睡,害怕对自己失去掌控?”

“可以这么说。我觉得有人在催促我想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