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拉开能量饮料黑绿色铝罐的拉环,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

为了对付阿尔弗雷德,他可是早早就做好了应对最差情况的准备:一箱能量饮料再加上半箱黑咖啡。多么美好的夜生活。

但在他咽下饮料又揉了下眼睛后,却发现阿尔弗雷德的脑电波图像(EEG)已经出现了高电压和频繁δ波波动,下颌肌肉运动(EMG)也已经下降到近乎极值…

亚瑟死死盯着图像看了半分钟,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随后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用手托住了腮帮子。

他小声嘟囔道:

“十分钟进入深度睡眠?阿尔弗雷德可真有你的。”

第4章

在今晚的第七辆救护车响着尖锐的鸣笛声驶离医院时,亚瑟终于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他伸了个懒腰,将窗户向上推开,侧身倚在了窗棂边。

凌晨两点的波士顿,他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并非有任何睡眠障碍,大多时候熬夜都并非是他能自主选择的。但即便学业或工作长期剥夺着他的睡眠,熬夜严格来说对他也算不得什么困扰。

他喜欢波士顿夏天的夜晚,即便今天已经算是进了七月,这里也依然清爽舒适。况且位于东海岸的波士顿没有西海岸快节奏的灯红酒绿,也并非是纽约那样喧嚣的不夜城,这个青砖红瓦间皆能感觉到学术氛围的城市会在夜晚来临后逐渐安静下来,给居住在此的学者们留出思考和寻找自我的间隙,让他们不必担心自己的灵魂会迷失于高楼大厦之间。

他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照射下的街道。

此刻,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走过的几个依稀的人影看上去也像是从聚会晚归的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

亚瑟的目光跟着这几个学生路过一家甜甜圈连锁店突起的招牌,然后穿过儿童医院后的那条小路消失在街角,他想象着自己能跟随他们再向前走过几个路口走到他母校的医学部。

虽然才刚毕业没几年,但他已经几乎记不得多少上学时候的事情了,最近晚饭后他也时不时会独自回医学院闲逛,他偶尔会用手指抚摸刻有学校名称的那面半圆形大理石墙,好似只有那阵冰冷却真实的触感才能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母校间的联系。

他知道,阿尔弗雷德一定也曾无数次地走过这条街,走过那些他也曾走过的道路。

现在,他突然开始好奇,阿尔弗雷德是否也曾做过相似的事情?是否曾感觉到学校的某块墙砖上有过一个英国人留下的余温?

这种过于浪漫主义的幻想,让亚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转过头看着监控画面里正在睡梦中的那个人。

他们现在就只有一墙之隔,亚瑟将手掌贴在监测室的墙面上,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对方起伏的呼吸和平缓的心跳。

阿尔弗雷德睡得如此安稳,这令亚瑟既欣喜又担忧。

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附近的皮肤,几小时前被那人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在发烫。

不知为何,他不再愿意相信阿尔弗雷德会故意隐瞒或欺骗他,比起草率地推测阿尔弗雷德有精神分裂倾向,他认定自己有必要探究出事实真相——哪怕这个事实会挑战他所有认知观念。

他隐约怀疑,阿尔弗雷德提到的梦境和他下午看见的幻觉是存在某种联系的。虽然现有的猜测都还构不成逻辑,但这些假设却都让他看向屏幕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